“看我真的是糊涂了!”穆晴听了这话心头一宽,忍不住有些羞愧笑道:“怪道人家都说妇人家心眼儿小,我啊,还真是不如你!唉!可不正是,他们是咱们的恩人,咱们应该好好感谢人家才是!我却吃起哪门子的闲醋起来了!”
“难为夫人你这么快便想通了!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陆文轩半认真半打趣的说道,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陆小暑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一个人呆呆愣愣的,思量一回又咧咧嘴傻笑一回,杜鹃斟上茶来,她差点儿没往鼻子眼里塞,逗得杜鹃、红萼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姑娘啊,您就赶紧歇着吧!明日见陆老爷仔细顶着两个黑眼圈呢!”红萼笑道。
“没事!”陆小暑随口说道:“咱们习武之人连这点子精神气都没有不成?何况我现在要睡也睡不着啊!我娘和我姐也要来了呢,你们说说,我该给她们准备些什么礼物啊?对了,明天见我爹,穿什么好呢……”
杜鹃和红萼面面相觑,红萼忍不住向杜鹃悄声笑道:“可真是疯魔了!”
“你少火上浇油了!”杜鹃轻轻碰了红萼一下,忍着笑向陆小暑道:“姑娘啊,这话您今晚上都说了多少遍了!奴婢们都给您备下啦,保管明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您就放心好了!您还是赶紧歇着去吧!”
“都准备好了?”陆小暑笑了笑,连忙便道:“那你们都去睡吧,不用管我了!反正我也睡不着……”
杜鹃、红萼无语。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的,真的!”陆小暑笑眯眯的挥手赶人。
红萼“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含含糊糊道:“杜鹃姐,你要留呢你留吧,我可歇着去了……”
杜鹃无奈,只好摇摇头也去了。
陆小暑抬头望望窗子外头的一轮明月,唇角含笑轻轻叹息一声,顿时有些发起痴来。
再说陆忠,在家乡得知皇上要为靠山王翻案、寻找陆相后人的告示,已经离发告示过去一个多月了。
他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盼着有这么一天,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便选择了站出来。
于是,便向妻子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表示这就准备前往京城。
背负了太多年的东西,压得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刻也不想再等!
陆忠原本还担心苗翠兰会震惊,会跟他闹,可谁知她吃惊是吃惊了,却还没到他想象中的那种程度!
她只是说道:“其实当初我选择嫁给你,便觉得你不是个普通的人,更不是如你所说家乡遭了灾才来到枫叶村!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大个官的后人!”
然后问他:“你可会嫌弃我这个乡下妇人做媳妇?如果你嫌弃的话,咱们和离吧,你别休我,太难听了,我有点接受不了!还有啊,这些年挣下的家业能不能也全部给我,横竖如今你也不会稀罕了!好在咱们的儿女都长大了,是走是留,随他们的意!若他们跟你走,我就当儿子大了出去闯荡事业去了,就当女儿已经出嫁了!”
“你胡说什么!”陆忠轻叹,看到妻子既正经紧张又强作倔强轻松的模样,他心里一阵温暖和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说道:“你是我妻子,自打娶你那日开始,我就从未想过此生要抛弃你!你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当初是我硬要嫁给你的……”苗翠兰怔怔说道。
“那也是我愿意的,”陆忠微微一笑,似是想起那日的事,目光变得越发温柔,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又怎会娶你?呵呵,不过那****倒是真的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我年纪虽不大,见过经过的事情也算不少了,可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向来彪悍利落的苗翠兰不觉面上一热,有些不太好意思,笑道:“是不是我太那个啥——粗俗了,让你看了笑话呢!”
“不是,”陆忠笑道。
“那是什么?”苗翠兰忙问。
陆忠瞅了她两眼,但笑不语。
苗翠兰心中一喜,便道:“你不是瞧不起我的,是不是?”
“那是自然!”陆忠笑着点头。
苗翠兰先是欢喜,继而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说到底我只是一个乡下妇人,等你恢复了身份,咱们可真正便是天地之别了!别人会不会笑话你有我这么一个妻子呢?”
“这些年你当我还没有看透吗?”陆忠温言道:“世态炎凉不过如此,这些年唯有你陪在我身边,是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否则当初我那样的,恐怕连媳妇都娶不上呢!别人笑话也好不笑话也罢,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理他们做什么!呵呵,难道你不想进京城看看小暑吗?楚河可是说了,那丫头一直念叨着咱们呢!”
提起陆小暑苗翠兰忍不住咬牙切齿,低骂道:“那个没良心、无法无天的臭丫头,等见了她我可得好好的问着她,那样莫名其妙的便离家出走算怎么回事呢!也不管家里人会不会担心!白疼她了!”
“对,等咱们见了她,便好好教训她!那丫头的确太无法无天了!”陆忠点点头,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全家一块儿上京城!”
苗翠兰微微迟疑,到底心里牵挂着女儿,且也不放心丈夫,便点了点头。
陆忠便道:“这就收拾东西吧,后天咱们就走!”
“后天?”苗翠兰惊讶:“是不是太匆忙了!豆腐坊如今生意那么大,好多事情要交代呢!”
“没什么匆忙的,”陆忠道:“收拾几件衣裳便是了,楚河和玉儿不是在吗?他们都懂的。”
“那也不行!”苗翠兰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小暑爱吃我做的萝卜干、地瓜干和干豆角,还有咱们家的豆干、腐竹,我还得给她准备一些呢……”
“……”陆忠无奈。
次日一家人商量,陆忠一个人先行上京,待苗翠兰这边准备好了,由苗楚河送她们娘俩进京。
至于陆琦,如今是县衙里的捕头,如今正出任务还没回来,她们娘俩顺便等他。
且说陆忠心里虽然着急,但时已入冬,运河北上又是逆风逆流,许多商家早已停止营运,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艘北上的船只,还是只到山东境内的。
陆忠没奈何,也只得上了船。在山东地界下了船改乘马车。这么一耽搁,便到了十一月下旬才到了京城。
京城依旧繁华,应该说,比从前更加繁华得多。可是,却已经物非人非了。
街道的名称仍旧,却冒出了许多从前没有的建筑,也有许多熟悉的楼房消失不见了,陆忠见状,不由大为感慨。
当年离开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此生还会不会有机会再次踏入这座都城,没想到,时隔将近二十年之后,终究是回来了!
陆忠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有人前来传祥庆帝口谕,宣他入宫觐见。
陆忠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书信,随着来人前往。
祥庆帝在内宫召见的他,少不得说了些缅怀陆相的话。
想起父亲,陆忠心里头更觉不是滋味,也更冷了两分。当年父亲也是被忠勇侯陷害而亡,那明明就是个显而易见的冤案,可因为皇帝当年刚继位不久,想要踢倒一班老臣提拔自己的心腹,便顺水推舟定了父亲的罪,整个陆家以及无数父亲的门生受了牵连……
如今听着皇帝假惺惺的言辞,陆忠嘴里恭敬着,心里却暗暗冷笑。
“靠山王府的小世子说,你手里有当年靠山王冤枉的证据?可有此事?”祥庆帝话锋一转,终于问到了正事。
“皇上,证据在此。”陆忠更无废话,将密信从袖中取出恭敬呈上,一边道:“这两封信一封是武功侯写给靠山王意欲笼络靠山王谋反的,另一封是靠山王写给臣的父亲的。当年武功侯想趁着皇上登基不久朝局未稳联合靠山王造反,靠山王收到信后便转给了臣的父亲,原本是想托付臣的父亲将那信交给皇上以表忠心。谁知走漏了风声为靠山王所察觉,他先害了臣的父亲,又害了靠山王,所幸臣的父亲察觉不妙,命臣带着这两封信早早离京隐姓埋名,等时机到了再呈给皇上……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原来如此!”祥庆帝轻叹着,接过信细细的都看了,其中并无问题,看纸张与字迹都不似造假,加上武功侯谋反的事实俱在,便已信了此事。叹道:“难为陆相了,那时候是朕年轻,着了奸人的计!唉,这也是天意,若非当初走漏了消息也不会弄到如此!若是靠山王亲自来京,陆相也不会——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再多说这也无用!你放心,朕会为你们做主,靠山王和陆府朕都会做主!”
“草民谢皇上隆恩!”陆忠伏地叩首,心中却感到无比的讽刺。
皇上这是把陆家的事儿往靠山王身上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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