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海富起了个大早,穿衣洗漱领着丫鬟去往隔壁房,推门而入照着好睡懒觉的海传宗屁股蛋就是一巴掌。如往日般看着养子一尿丈许抚掌而笑,子孙根,子孙根,传宗之根可不得每日查看一番。
没了子孙根的海富总是有着这么个病态的嗜好!
丫鬟伺候着海传宗穿衣洗漱,喝上一大杯温水通肠胃,早饭是不能吃的,今日日子特殊,得带着传宗祭祖。
海家三代,上代海公公,这代海富海公公,下一代终于不是海公公。海富牵着海传宗走进先人灵堂,焚香跪拜,看着孤零零的海公公牌位对海传宗说道:
“海家人丁不旺,你海爷爷与海爹爹都是宦官,伺候三代国主,到了海爹爹也就够了,你这一代,不做伺候人的事,延续香火是传宗的责任,有一天海爹爹老去,牌位也摆在灵堂。你这傻小子可不能把爹爹的牌位与你爷爷的牌位并列,爷爷为大,爹爹在下,可要记得。”
海传宗懂事的点点头,说:“爹爹长命百岁,等将来宗儿子孙满堂,爹爹就不会只带着宗儿一人来祭拜爷爷。”
海富欣慰笑道:“好好好!宗儿乖巧,妻妾成群,子孙满堂,海爹爹泉下有知亦会开怀大笑。”
海富取出白绫包裹牌位,牵起养子走出灵堂,边走边说:“今日娘娘出游,爹爹带你去别院用早膳,宗儿可记得紧随娘娘,不可顽皮。”
“爹爹爹爹,爷爷也去出游吗?”
海富微微一笑,道:“去,爷爷也去,出了这道门,就由宗儿抱着爷爷。”
“哦,宗儿会照顾好爷爷的。”海传宗点点头说,“那爹爹去吗?”
“爹爹啊,今日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忙,等爹爹忙完了就去找你。”
“爹爹,你眼圈怎么红了?昨夜没睡好吗?”
“是啊,昨夜太热,爹爹一宿没睡,熬得眼睛都红了。”
父子俩边说边走,出了院门,海富将牌位放在海传宗怀里,对院门内躬身候着的俞管家道:“时辰尚早,巳时便归。”
俞管家恭声道:“老奴候着。”
马车远去,俞管家关上院门,抬头看了眼东边红日,佝偻着身子走回屋内,掀开床榻,自怀里取出一颗颗灵石摆放在既定方位,清淡的光芒显现,床榻下方出现一个深坑。
俞管家一跃而下,落入深坑底部,又是一颗颗灵石镶嵌在坑洞四周,清淡的光芒亮起,双重隔绝元力传播的“封元法阵”已成,俞管家依旧不敢大意,稍微释放些许元力进入随身空间法宝之内。
巳时至,数俩马车驶过巷道,停在海府门前,海富自第一辆马车走下,进入院内,俞管家早已等候在此,将一个包袱递给海富,海富深吸口气,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包袱。
“六百之数多了些,避免战起伤及凡俗只能如此。”俞管家低声说着,又将六个玉盒交给海富,“黄色玉盒丹药放入酒中送给古塔尔,其余五个红色玉盒丹药送给魔首与那四位魔将,切莫弄错了。”
海富点点头,低声道:“医师同来,仙师放心。”
“嗯?”俞管家一愣,面有怒意,说声稍候,佝偻着身子走出院门,头辆马车帘子掀开一道缝,露出闲云那张鸡皮褶子的老脸。俞管家扫了眼左右,呵呵笑着道:“海老爷身子忽有不适,还请医官入内一看。”
闲云微怔,一跃而下,迈开大步走入海府。
俞管家内心恼怒,左右看看,幸好未有鲛人走过,返回院落,紧闭院门,也不去搭理闲云,对海富道:“你自去,切记不可混淆。”
海富看了眼闲云,微微颔首离去。
“俞老道,你这是为何?”闲云传音俞福。
“闭嘴!”海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闲云,身在青州城,距离皇宫咫尺之间,竟是敢用神识传音,岂不是在找死。拉着闲云进入屋内,掀开床榻,再度布置“封元法阵”。
两人先后跃入深坑,第二重“封元法阵”布置完毕,俞福一脚踹翻闲云,压着嗓子怒骂:“你这该死的老道,皇宫仅在咫尺之间,些微元力波动就有可能引起鲛人关注,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怎的?”
闲云也恼了,怒道:“你这老道不讲理,是你拉我进院……”
俞福打断闲云道:“让你去皇宫,整个计划都会被你毁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胡说八道。”闲云更怒,“我以医官的身份进入皇宫,谁会来怀疑我?”
俞福脚心又痒痒了,要不是看在与对方老交情的份上,真是想一脚踹扁了那张老脸,耐着性子道:“我问你,皇宫都是鲛人,你以医官身份进去给谁治病?”
闲云振振有词:“鲛人也有病痛的吧,还有御厨呢,给谁治病不行。”
俞福气得着实难忍,拉着闲云进入随身空间法宝,暴揍一顿再说话:“你他娘的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什么什么都不懂,你何曾见过医官找病人的?
一张老皮子脸就要有一个老皮子脸的样,下马车一跃而下,大步走进院门,你当自己健步如飞啊,侥幸没有鲛人看见,真不知你长了脑子作甚的……这么一想,你竟是能在皇室别院呆了大半年,也亏了是你命大,没有鲛人往别院去,否则你早死八百遍了……
当年我与盟主潜伏青州城,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才能留的一命,你可倒好,居然敢往皇宫去。就你这德性,我要是没有拦下你来,我敢保证,联盟数年来付出的心血,就会因你的鲁莽功亏一篑。那些潜入青州城被发现惨死的大能还少了?到了如今,十二位大能只剩下你我,怎么死的就不是你这该死的老道呢……”
“我……我想见我弟子,我要救他……”
“救你个脑袋,他还用你救?你也不想想,前任魔首放他离去他不走,为何不走?还不是为了近距离试探,前些日子送出的消息你不知道啊?‘車’横冲直撞的‘車’,那就是在告诉盟主,时机到了,直攻皇宫的时机到了……真不知道你弟子聪慧绝伦,怎就会摊上你这么个愚笨师尊……”
俞福叱骂闲云老道之时,海富也已来到宫门前,满脸堆笑,抱着一个小酒坛子快步走到鲛人管事蜜思吉呐身前,点头哈腰的道:“蜜思大人,小的这回购得美酒,据酒肆掌柜的说,此乃罕见的猴儿酒,小的尝过一口,着实美味,花了大价钱全购了下来,大人您先尝尝,看看合不合您口味。”
“你办事我放心。”蜜思吉呐笑呵呵的道,接过酒坛子灌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大赞好酒,又是灌了一大口。
海富笑眯了眼,挥挥手,便有两位宦官各抱着大酒坛子小跑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蜜思吉呐身前,蜜思吉呐拍拍海富肩膀,大笑道:“你办事我素来放心,快去快去,给我族鲛人们分食。”
点头哈腰的海富可不敢怠慢,吆喝着,一溜马车便驶入皇宫。
日正当空,海富高喊着“备膳”,一位位宦官快步进入一间间宫殿,一辆辆小推车运载着美食美酒送上城楼。海富手托膳食走出御膳房,身后跟着的是两位年轻宦官,照例叮嘱其中一位宦官:“送往塔尔王宫不可怠慢,不可多看,不可多嘴。”
宦官躬身而去,海富带着另一位宦官登上城楼,未见那位胆大的修士,反而松了口气,他真担心那位太过胆大的修士喝了魔首的美酒。
四位黑袍魔将依旧盘坐四角,海富恭恭敬敬将四坛猴儿酒放置在旁,退到一角等候。对于这四位黑袍魔将,海富心里没底,还从未见过他们进食,倒是这数日来送上的酒水偶尔会见他们喝上几口,海富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担心他们这回不喝,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此酒与往日不同,乃是极为罕见的猴儿酒。”
话音方落,周身发寒,没有回应,有的只是魔首的目光望来。
海富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小的多嘴,小的该死……”
“下去吧!”
蜜蜡尔淡淡说了一句,现在的他哪里有心情喝酒,前日魔王通过噬魔引远程传讯,告之他冥界剧变,还未等他缓过神来,昨日再度传讯要他主动去引戚长征来青州城。
要知道,噬魔引主体在魔王身上,给予他的不过是噬魔引分身,他没有传讯魔王的能力,魔王通过噬魔引传讯给他亦是需要耗费大量魔力,两日接连两度传讯,可想而知,魔王的心情有多急躁。
但是他又怎敢去吸引戚长征前来,哪怕戚长征没有那座山峰在手,他也不敢主动去找对方,想过带着王彦涛同去,以王彦涛的性命威胁对方,又想到若真是这般就会将戚长征彻底得罪,一点缓和的可能都没有,一旦王彦涛不在自己手中,以自己对戚长征的了解,他绝对会在下一刻斩杀了自己。
何况对方还有那座恐怖的山峰在手,真打算斩杀自己,古塔尔神王一点用处也没有。
到今日也没能想到周全的方法来,哪里还有心情喝什么猴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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