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三场，场下已经沸腾起来，上仙的争斗与小仙的争斗当然不可同日而语，时常能见到连胜三场的小仙，却稀有见到连胜三场的上仙。

这会儿第四场的对手已经站在戚长征面前，这位对手与蝎魔谒身高相仿，丈许仙躯，比之蝎魔谒还要来的粗壮几分，没有穿着道袍，打扮得像是凡俗界猎户一般，虎皮坎肩在身，露出的胳膊就要比戚长征大腿还粗上几分。

凶戾的目光盯着戚长征，端显彪悍。

却是在见到戚长征宛如神游天外的模样颇为气愤，前三场戚长征都是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仙力，轮到他上场了，竟是连恢复仙力也没有进行，是看不起他吗？

粗壮的上仙很生气，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怒道：“你为何不恢复仙力？”

回味那股超然意境的戚长征根本没有去看对手是谁，甚至连对手的质问他也没有理会，他的目光看着场下，看着一群沸沸扬扬的仙人，像是将所有的仙人都当成对手，又像是无视所有的仙人一般。

他背脊挺拔，他的狼牙刀没有收起，握在手中，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向下方成千上万的仙人斩出一刀似的。

“怎么回事？我怎么忽然感觉到被人盯上了，就像是被对手盯上一般……”人群中一位小仙左顾右盼，狐疑的对同来小仙轻声嘀咕。

如芒在背的感觉不是个例，类似的话语在小仙这个群体中传递。

而那些阳极境上仙的感觉要比小仙来得敏锐，他们也会有着这样的错觉，却能探明造成这种错觉的来源，那就是站在赌斗台上的九龙真人，但他们也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场中也有更高一层次的阴极境上仙存在，同样的，他们也能察觉到这种感觉，不过他们拥有的感知显然又要比阳极境上仙敏锐，不仅能判断出源头在九龙真人身上，还能明白为何如此。

九龙真人进入的状态与顿悟相似，却非顿悟，而是有意识的操控感知达到某种绽炼仙婴的方式，换句话来说就是意境外放，与幻境仙术乃至佛门深度观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当然戚长征自己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在回味那一股超然意境，继而展开联想，将所有的仙人都当成对手看待，联想只要自己一刀斩出，所有的仙人都将被他一刀斩杀。

他似乎体会到了二郎真君“无视一切”的必杀意境。

不论对手有多少，我自一刀斩。

不论对手有多强，我自一刀斩。

“时辰到。”

朝阳子的喊声打乱了戚长征联想，将他拉回当下，还沉浸在无视一切的傲然情境余韵中，回头便看见对他怒目而视的对手。

“第四场赌斗，九龙真人对阵象魃阜。”

“什么怪名字，莫不是本体为大象的妖仙？”戚长征看了眼对手胸口，暗自嘀咕。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戚长征还没搞明白那叫象魃阜的高壮仙人对他怒目而视的原因，忽然接收到对方恶狠狠的传音。

“你有病吧。”戚长征丢下一句，拉远距离。

上仙赌斗规矩大致与小仙赌斗相当，戚长征是以阳极境上仙的姿态站上的赌斗台，接连三位便都是阳极境上仙，三场过去已经允许阴极境上仙上台。戚长征也不知面对的是阳极境上仙还是阴极境上仙，拉开距离试探一番才是道理。

当然，上仙之间赌斗的规矩并非绝对，也有阴极境上仙早早登台的，取决于得胜一方接不接受，不接受的话，才会按照这个规矩来。

刀要练，命也别丢了。

死在戚长征手中的阴极境道君不少于五位，真君数量更多，可那都是在各种特殊情况之下得手，若是在同等形势面对面交锋的情况下，被杀的不可能是阴极境道君，只能是戚长征。

戚长征有自知之明，近距离面对面的交锋，他想要战胜一位道君可能性几乎没有。

环绕赌斗擂台的防御仙阵增加了一重，这是专为阴极境上仙准备的第二重防御仙阵。

在仙阵光芒亮起的那一刻，台下喧哗之声骤起，片刻便安静下来。

很明显了，象魃阜不一定是道君，但必定是一位阴极境上仙。

戚长征将双方距离拉开十丈，不再后退，稳稳的停住脚步，回身看向象魃阜。

紧张……不存在的。

现在的戚长征才刚刚体会那种超然意境，心气高的很，连败三位阳极境上仙，继续对战阳极境上仙的话，戚长征说不定还会感到失望，战意减弱，阴极境上仙才能让他保持高昂战意。

哮天犬说他面对强敌未战先率败，他承认，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觉得这样不对，明知必败上前送死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戚长征要练刀，要体会一往无前的刀意，却绝不代表他想送死。

他不认为二郎真君实力不够强横之前遇见远超自身的对手也会保持傲然心态死战不退，要真是那样的话，二郎真君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

哪怕是现在，二郎真君拥有不弱仙尊的战力，戚长征同样不信哮天犬所说，当真有几位仙尊同来，二郎真君敢于独自面对，真要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二郎真君也同样会退避。

戚长征认为这与战意刀法无关，那是理智问题。

此刻象魃阜已是取出神兵，戚长征半眯着眼，打量着这件从未见过的神兵，看着像是巨象的鼻子，一端抓在象魃阜手中，另一端垂在地面。

双方进入备战状态，朝阳子一声令下，象魃阜怒吼声中，挥动手中怪异神兵。

与此同时，戚长征悍然发动攻势，同样的一声大吼，一刀劈出。

刀芒如狼首咆哮而去，却是在接近象魃阜身前丈许之地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旋风所阻，刀芒冲不破旋风，便随着旋风的飞速旋转渐渐消散。

而此时离地三丈有一个个小型漩涡出现，随着象魃阜挥动神兵速度加快，那一个个漩涡也在增大范围，场中顿时阴风呼啸，飞沙走石。

对于阴元，戚长征要比一般的阴极境上仙还要体会更深，象魃阜使用怪异神兵能驱使风的力量，这让戚长征开了眼界，其中蕴含阴元之力，戚长征倒是并不受到影响。

这等阴风相比寒玉宫冰莲台修炼遇到的阴风尚且不及，更不用说阴脉主体所在的空间内那几乎无法抗拒的阴风。

何况戚长征并没有脱下黄袍，而是使用仙力演化一件黄袍遮挡在外罢了。

旋风能磨灭一刀之力，但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戚长征感到奇怪，象魃阜只在那“抽风”却不对他展开攻势，不知有何用意，打算再看看后续再说。

象魃阜“抽风”的动作越发快捷，那一道道旋风相连，形成一个过道般的空间，两侧是阴寒旋风，过道的这一边是象魃阜，而对面就是戚长征。

“看你能往哪逃。”象魃阜凶戾不失得意的道。

“我没逃，等你出招呢。”戚长征心平气和，无端装了一回。

象魃阜气坏了，再不啰嗦，怪异神兵猛然抽向戚长征。

神兵光影如巨象鼻子，粗大刺眼，对着戚长征直抽而下，堪堪将旋风组成的过道铺满。

场下惊呼声一片，都觉得象魃阜所言合乎情理，戚长征没有回旋余地只能硬撼这一击。

实际上，当然不是如此，戚长征完全可以通过旋风避开，有护体黄袍在身，阴寒旋风对他伤害可忽略不计，只不过，戚长征并没有躲避，高昂的战意不允许他躲避，他不退反进，上步就是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刀——琅琊斩！

或许是象魃阜太强，也或许是戚长征的这一刀有了蓄势的过程，还可能是戚长征缺少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不论是什么原因，戚长征这一刀琅琊斩，他能确定是自己有史以来斩出的最强一招，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前一刻刀芒暴涨而出，却是在下一刻就被形如巨象鼻子的光影磨灭，而戚长征也被一股巨力轰然击退，撞在双重防御仙阵处，口鼻溢血，狼牙刀险些脱手飞出。

“不对！”戚长征察觉异样，并不是象魃阜实力有多么强横，而是他的状态不对。

蓄势一刀琅琊斩，他认为是自己的最强一刀，而事实上却非如此，之前他斩出的每一刀都要比眼下这一刀威力更大，最强一刀竟是最弱一刀。

问题出在哪里？

戚长征首先想到的就是琅琊斩，琅琊斩是一招千锤百炼的刀法，只有一招却能演变无数招，角度的不同就是全新的一招，包括另外两招进攻刀法狼牙刺与獠牙也是如此。

实际上这三招主攻刀法也可等同于无招，而之前劈出的每一刀也有遵循三招刀法的轨迹，却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说明与刀法本身无关。

九段技也不可能，只是一门运行刀法的法门而已，已经融入本能中，之前的每一招都有九段技的加成。

那么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说时迟，那时快，象魃阜的第二道巨象鼻子光影已是再度击来，戚长征大吼一声“气吞山河”，吼声中，一刀劈出。

刀芒与光影的碰撞随之传出，如狼首的刀芒一点点被磨灭，而光影也在磨灭刀芒的同时消散开来。

“要不要这么矬啊？”见到这一幕，戚长征心里嘟囔开了，“气吞山河、横扫千军、无视一切等等，这些都只是增强气势的口号啊，不是刀法名称好不好，吼一嗓子劈上一刀那得多傻啊，这要是每一回和对手交战，都要这么大吼着来，那得多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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