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拽着苗小玉,领着小清就出门了。
然后把江海和江晓梅也叫了出来。
一听大哥在带自己去扣野鸡老家贼,三个小家伙那叫一个乐啊。
江海直奔仓房,把家里筛黄土的筛子给拎了出来。
江大山隔着窗子看到江海居然把家里的工具拿出去玩,嗷地一嗓子,江海吓得站那不敢动了。
江河小声说:“还不快跑!”
江海扛着大筛子撒丫子就往外蹽。
江河他们嘎嘎地笑着跟了出去,结果出了门江海反应了过来,哭丧着脸说:“哥,我,我把它扛出来了,可是,回去咋整啊,爸会揍我的!”
江河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说:“不就是打一顿吗?男子汉大丈夫,咬咬牙就过去了!”
“敢情打的不是你!”
“对啊,打的不是我啊!”江河哈哈大笑,又给小弟上了一节社会实践课,好开心。
江河没打算叫春雨,但是她怎么可能错过这种事儿呢,只是她一上来就往苗小玉的身边黏乎。
幸好在外面穿得多捂得严实,春雨顶多黏乎一下,啥也摸不着。
不过她的鼻子倒是挺灵的,闻了闻嘿嘿一笑:“我家哥哥真能干,你腿儿都软了吧!”
苗小玉白了她一眼,腿儿软归软,可是谁用谁知道啊,这可得藏严实点。
到了生产队的一麦场,呼啦啦,黑压压的老家贼像一片乌云一样飞了起来。
这玩意儿贼招人烦,年年不少吃粮食。
不过也贼招人稀罕,这年头的小孩子也没个零食啥的,逮几只鸟扔灶坑里,烧得糊了巴曲的,吃得也很开心。
鸟群里,还有不少野鸡像个地出溜似的,嗖嗖地就窜到了雪地里,这玩意儿跑得比飞的还要快,练出一身梆老硬的鸡肉块。
把麦场上的积雪扫开一大块,然后把筛网支起半尺来长,下面随便洒点谷子苞米面啥的就行了。
然后把绳子牵远一点,直接蹲守就好了。
扣鸟很简单的,小学课文里就教过了,主打的一个不心急。
等鸟走到筛网深处的时候再拽绳子,一筛子就能扣住了十几二十只,还能扣到野鸡。
花不溜秋的是公野鸡,十分好看,母野鸡长得灰突突的,丑了吧叽的。
冬天雪夏鸟儿没了吃的,一茬茬地往筛网底下钻,然后被江河一网网地扣住。
不到两个小时,就扣了百多只老家贼,十几只野鸡。
江河领着小弟小妹小姨子抓鸟,可把村里其它的小孩儿羡慕坏了,回家找妈要扣鸟,然后被骂了一声我瞅你像鸟,然后挨上一顿揍。
鸟不难抓,不管是炖野鸡还是油炸老家贼,少说也用去二斤豆油。
谁会那么败家,一下子用这么多豆油啊。
油珍贵,这种习惯甚至一直延续到后世,剩饭剩菜可以扔掉,但是油瓶子空了,还要好好一往外控控油,好像剩下一点就亏了多少钱一样。
就连王淑琴都不肯这么祸害豆油,只能转战到苗小玉家。
老陈婆子一瞅他们带这些玩意儿回来,一张老脸拉拉得好像谁欠她八百万一样。
不过,江河回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几十只去了毛的白条鸡呢,现在人家要用点油,老陈婆子再泼也不好多说啥。
老陈婆子一边给野鸡突噜毛,一边念叨着放着好好的家养的肥鸡不吃,偏偏吃这干吧拉瞎的玩意儿,脑子有毛病吧。
江河也不理她,拽着三个孩子收拾那些鸟。
也不只是老家贼,不有苏雀啥的,甚至还有几只放到后世,可能是珍贵物种的鸟。
不过在大兴安岭,谁认识它们啊,反正都长得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能吃就行。
鸟比较好收拾,连皮儿带毛一块拽下来,就是暗红色紧实的鸟肉,再去了内脏,留下心肝,足足一大盆儿。
江河往锅里倒油的时候,老陈婆子的脸皮直抽抽,家里的油可被他一下子就用完啦,往后吃啥呀。
剁成小块的野鸡肉,还有老家贼啥的,放到油锅里小火慢慢地炸,直到炸得一咬嘎崩脆,洒上一点椒盐,那叫一个香啊。
但凡是油炸出来的,哪怕是个面疙瘩,它也香啊。
打发小弟给爹妈送了一半过去,然后哭咧咧地回来了,不用说是被老爸给揍了。
不过一只炸好的老家贼入口,一咬嘎崩儿脆,满口生香,立刻就不哭了。
刘二也被叫来了,这下酒好菜,不整半斤白瞎了。
这酒刚倒上,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吵吵着,还咚咚咚地有鼓声响起。
老陈婆子赶紧出去看热闹,没一会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大叫道:“小江,快回去,你家出事儿啦!”
江河大惊,我家能出什么事儿啊?
江河飞奔回去,就见自家院子里聚了足足六个全身披挂的老太太。
只见这些老太太头戴鸡毛冠,身披红绿彩布条做的褂衣,戴着棉手闷子,一手文王鼓,一手武王鞭,正在院子里头一边跳一边敲着鼓呢。
这咋还跑自己家里来跳大神来了?
再看领头的那个老太太,不正是二岔河村儿的老宋婆子嘛。
这鼓声一响,院外聚了不少人来看热闹,所有人都是一脸懵,好么秧的跳什么大神儿啊,老江家这是出啥事儿了啊。
文王鼓有节奏在敲响着,老宋婆子一脸怨毒地瞪了江河一眼,然后拉着腔调唱道:“日落西山呐……黑了天,狐仙下山渡劫关,渡关需缘验人心,怎么料那劫关共有九重天诶,诶诶诶呀……”
“梆梆啷梆啷梆帮……”
老宋婆子把鼓敲得更响更急了,“江家小子坏心肠,害了狐仙难过关,仙关哪能这么了,狐仙登门呐……”
随着老宋婆子恶狠狠地唱着,这几个十里八村的大仙儿一起敲着鼓,摇头晃脑哆嗦乱颤,一个个声音或是尖厉,或是低沉,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春雨瞪着眼珠子啊哟啊哟地叫了起来:“神儿上身啦!”
外头看热闹的那些村民,听着老宋婆子他们的唱声,再看看江河,一个个面色惊惧。
敢情是这小子惹了狐大仙儿,现在人家大仙儿上门寻仇啦。
就连泼出天际的老陈婆子,这会都吓得面无人色,嘴唇颤抖着,脏话怎么也骂不出来。
反倒是王淑琴,咬着牙,眼中含着泪,伸手抄起了铁锹。
管你是什么仙儿呢,今天就是天老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动我儿子。
江河大怒,起身就要进屋里拿枪,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大仙儿上了身的大仙儿,能不能扛得住莫辛纳干7.56毫米的子弹。
要是枪不行,就整几个手榴弹,手榴弹不行,就特么把林业局民兵的高射炮借来轰上几梭子。
“哥哥且慢,让我来!”
春雨大叫了一声,解开了棉裤,手也伸了进去。
江河一愣,干啥呀,你还能掏出一杆枪来扎死她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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