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相宜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
丈夫、儿子反目成仇,她夹在中间束手无策。
她也不知道情况为何变成这样,明明之前父慈子孝,家庭和睦。
可后来,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她有心做调和剂、润滑油,但百般说辞动不了两人固执的心。
她累了、倦了,不愿再管。
况且就算管,也管不了了。
孙相宜眼眸波动一瞬。
这两天,她总有不好预感。
似是风雨将至,一切要有结局定论。
房门猛地被敲响。
孙相宜缓过神,“谁?”
“母亲,是我。”
霍砚深语气恭敬。
她坐起身,几分无力,“进来吧。”
霍砚深推门而入,扫视一圈,床头有安神线香,飘飘渺渺一缕细烟,腾空而上,又骤然消散。
“母亲最近精神不佳?”
他踱步进房间。
“多梦罢了,没事。”
孙相宜起身,坐在桌边捻揉眉心,问:“你找我有事?”
霍砚深没说话,绕到她身后,为她按揉太阳穴。
“没事就不能找您了?”
霍砚设这话轻轻缓缓,似一股温水清泉,抚慰心灵。
孙相宜有些恍然,她与儿子上次这么亲近,是在什么时候?
“自然能。”孙相宜唇边漾起笑意,示意他坐下,“你父亲固执,你也偏执,肚子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她语调轻松,温柔裹紧心脏,遮掩伤疤。
霍砚深垂眸笑,“那您这些年被熏得不轻吧?”
孙相宜温温笑,“是。”
她长舒一口气,“砚深……”
语调急转,片刻积攒的母子温情渐渐消散。
“你与你父亲,还能和解吗?”
霍砚深眉眼骤降,“您这话该问父亲。”
孙相宜敛眉,嘴角仅存笑意僵住、定格。
她看着霍砚深,抿了抿唇。
片刻后,笑容变成苦笑,“你与你父亲,果真一模一样。”
霍砚深沉默,不言语。
孙相宜目光盯着他,几分眷恋,几分欣赏。
“你能长成现在的模样,我很骄傲。”孙相宜袒露心扉,“当你为明徽与你父亲决裂时,我怨你,也怨明徽,于是做了些错事。”
温柔幕布揭开,伤疤全露出来。
霍砚深看着她,审视、聆听。
“可后来,听到你在昆城时说的那些话。”孙相宜声音带些颤抖,眼眶微红,“我很难过。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对我说出那些话,我怨你、恨你,更怨明徽,认为是她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差点酿成大错。”
“可回到北城后,我寝食难安。”她声音哽咽,“我想,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错过了你的成长,错过了对你的爱。”
她垂头,埋入手掌,“砚深,我不懂当一个好母亲,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向你道歉,也向阿泯道歉。”
大颗泪珠顺指缝流出。
孙相宜的泪水像雨滴,砸向包裹他心脏的干枯外壳。
霍砚深静静看着他,隐忍、不语。
这是他从幼年时就渴望的母爱,只是——这爱来得太晚些,从幼年时便刻在心脏上的伤疤,没法弥补。
他抿唇,一张脸波澜不兴,“母亲,您有其他话要说?”
孙相宜稳住情绪,抬头望他,“砚深。”
她声音藏着哀求,“如果最后你赢了,放你父亲一条生路,好吗?”
记住地址:新文院小说 xwy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