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叙性格温和,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他因为自小体弱的关系,连马步都扎不起来。
在苏梨的印象里,这个人一直都是身着飘逸的长袍,带着浅淡的微笑,偶尔也会露出几分孩子气的人。
甚至,他还有些悲天悯人。
他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带着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挥剑砍断了来使的胳膊。
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沾满了喷洒而出的血,然而他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改变。
他回过头,看着苏梨,嘴角微微一勾,说道:“将军,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然此人出言不逊,在下便替将军教训一二。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他说得那般坦然,苏梨却看到,他拿着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着。
她眨了眨眼,忽然便轻笑出声,“先生说得是。”
说罢,她抬起手挥了一下,高声道:“来人,把东夷来使和他……的胳膊送回东夷。小心着些,可别让他死了,免得东夷还要谴责我北岚不顾道义。”
“是!”两个守卫立刻把疼得几乎要昏过去的东夷来使架起来,然后提着那条胳膊退下了。
等营帐里没了其他人,苏梨才一下子起身走到萧叙面前,开口:“师兄,你从未伤过人,何必……”
萧叙把剑挂回墙上,温和说道:“我知你恨不得将东夷人扒皮削骨,但凡行事,还需要三思。你想做的,我替你做,你不要动手。”
苏梨闻言,心里一沉。
“师兄……”
她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官铭的死让她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她只想快点结束战争,快点离开这里,最好永远不要想起那一幕。
她站在那里,内心百感交集,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
萧叙轻轻叹了口气,把她搂到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萧叙说道。
这是他的承诺。
哪怕他知道,或许他终此一生,也不能再让她打开心房。
苏梨靠在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滚落。
……
北岚不愿议和,这场仗只能继续打下去。
苏梨作为主帅,一腔意志感染了全军战士,所有人都怀着一颗要把东夷打败,打得他们再不敢来犯的心情。
东夷国节节败退,无论如何想要议和都没能得到答复。反而是多了几个缺胳膊少腿的使者。
萧叙第一次斩了人胳膊的时候,手还有些抖,次数多了便熟练了,依旧面不改色,端的是公子世无双。东夷的使者们却是怕了这么个装模作样,表明是君子内里凶残至极的北岚军师。
这场仗在苏梨的坚持下又打了半年,东夷国元气大伤,最终上供了无数奇珍异宝投降,才没让北岚的大军踏破了国门。
这场仗,消耗了太多国力,东夷在十年内恐怕都没办法卷土重来。
北岚皇帝北堂尚龙颜大悦,亲自出宫门迎接凯旋的大军。
苏梨一身银甲骑着马,带着上官铭的衣冠冢回到了北岚。
而他的尸骨,则是留在了边关,依旧守卫着这片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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