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阳长这么大没怎么生过病，胃疼是初一时被上身之后留下后遗症。
师父经常叹气，说落下病根儿了，但柯阳不这么认为，那一次经历，几乎要了他命，还能活到现，就胃偶尔疼一下，真不算什么，他还觉着自己运气挺不错。
除此之外，平时他一年到头感冒都很少，至于说踢个被子就发烧这样事，是闻所未闻。
叶勋也太娇气了，警校是开后门儿念完吧，还进了派出所，派出所是开后门儿进吧……柯阳公交车上思索了半天，得出这么个结论。
结论归结论，事实却是不容回避，叶勋病了，病因很有可能是他给人家踢了被子。
柯阳下了车没有马上直奔叶勋家，他跑了一趟药店，买了盒退烧药。本来想再买点感冒药什么，但身上钱不够了，他小金库柜子里旧羽绒服里，过来得急，没回去取。
就这么着吧，不就个发烧感冒么，被子一包，捂几个小时，发一身汗就完事儿了。据师父说，傻三儿小学之前先天不足情况非常严重，总爱发烧，就是靠这招对付过去，百试百灵。
柯阳觉得先天不足这事不靠谱，因为他大哥二哥也不见得有多么聪明，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娘胎里抢了傻三儿营养主，倒是脑子有可能被烧短路了是真，说话做事从来不带拐弯儿，想哪就是哪了。
柯阳叶勋家门外敲了五分钟门，叶勋才把门打开了。柯阳看到叶勋第一眼就觉得叶勋这烧发得应该不是捂个汗就能解决了。
叶勋脸色很苍白，还透着不正常红晕，眼睛里还隐约有些血丝，他就那么用手扶着门，看着柯阳，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你是来领死吧。”
“没错，”柯阳扶了叶勋一把，碰到他露睡衣外面胳膊时，发现是滚烫，“您赐我一壶毒酒吧，送您去了医院我立马就喝。”
“医院？不去，”叶勋甩开柯阳手，回到卧室里躺下，他全身都酸疼，“你干嘛来了？”
“我来领死啊……”柯阳拿叶勋杯子倒了杯热水，捏着退烧药跟了进来，“为什么不去医院，你照照镜子，你现看着就跟被刚摧残完毕小花儿似。”
“脏。”叶勋皱着眉裹紧被子，他讨厌去医院，消毒水味儿让他觉得空气中充满了各种恶心脏东西。
“洁癖是病，得治，懂么，”柯阳一条腿跪到床上，撑着身体，把药递到他眼前，“先吃点药再说……你身体怎么这么脆弱，我踢了十几年被子都没因为这个病过。”
叶勋接过药和杯子，吃药倒是挺配合，喝完水之后他看了一眼柯阳腿：“下去。”
“行行行，”柯阳马上把腿放下，“我这还没上去呢，你家有体温计么？”
“客厅柜子里，自己找去。”叶勋闷被子里说，声音还是哑哑。
柯阳没怎么照顾过人，他生活里就师父和傻三儿俩男人，印象里师父没有生过病，而傻三儿嘛，自打小学之后，先天不良症状就消失了，也没什么需要他照顾时候。
柯阳把体温计递给叶勋时候还想这个量体温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我两年多没发过烧了，”叶勋把体温计夹好，侧身躺着，有些郁闷，“我身体很好，不会因为没盖被子就着凉感冒到发烧这么严重。”
“嗯，”柯阳点头，蹲床头，想了想觉得叶勋要表达不只是发烧是个意外，“你意思是？”
“要弄清楚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勋闭着眼，睫毛轻轻颤着，“你倒是挺安于现状，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就这么折腾准备。”
柯阳没说话，看着叶勋脸。叶勋长相属于不笑时候挺冷，有表情时候挺温和那种，这会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勋当然不明白他想法，他不是不想弄清这事，而是他太清楚，这些事不是想弄清楚就能弄清楚，连下手地方都没有，冒冒失失地反而会把事往不可预知方向推去。
比如叶勋这个自称身体很好人，现却只是因为着个凉就病成这样，不一定跟这事就有关系，也不一定就没关系。
“这事能听我吗？”柯阳蹲着不舒服，干脆坐了地板上。
“你打算怎么做……”叶勋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接着就是一通咳嗽，“离我远点，一会过给你了。”
“等你病好了再说吧，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柯阳觉得叶勋要想把病过给他没那么容易，但还是往后退了退，病人还是顺着点儿好，“你想吃东西吗？”
叶勋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盘腿儿坐他床边柯阳，嘴角露出一丝很淡笑容，他其实很饿，但没什么胃口：“哟，你要给我做吗？”
“嗯，粥？面？”柯阳也笑笑，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会做饭啊？”叶勋眼睛又睁开了一些，柯阳大大咧咧样子，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会做饭，再想到他那永不见天日床，叶勋有点不能相信。
“这话说，”柯阳站了起来，往客厅走，“喝粥吧，好消化……”
叶勋看着柯阳自信满满背影，拉了拉被子，他平时不开火，吃饭都外面解决，厨房里家伙什到是挺全，但做饭原料……
果然，一分钟之后柯阳探了头进卧室：“叶警官，您是怎么活到现，冰箱居然比我柜子还空啊！”
叶勋想说那可比不上，你柜子里东西都床上呢，但实没劲跟他贫，只是伸手冲柯阳摆了摆：“你看着办，别来烦我。”
“那就白粥，反正你得吃清淡点。”柯阳看着叶勋那只无力手，退出了卧室，觉得一会要是药不见效，是不是应该直接把他扛到医院去。
冰箱里除去码得整整齐齐二三十罐啤酒之外，别无他物，柯阳本来想做皮蛋瘦肉粥，检查过冰箱之后做罢了，要做只能做啤酒瘦肉粥。
煮粥很简单，连傻三儿这种烧水都困难人都能煮出来。
柯阳站灶前，一只手拿着汤勺，时不时往锅里搅一搅，目光落叶勋家一丝油渍都没有灶台上。
有些事不对劲，不用叶勋说他就能感觉到，从今天进了这屋子时候就感觉到了，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第一次到叶勋家时候，他就觉得这房子不好，叶勋卧室窗口正对着小区通进来那条大道，这是路冲。但要说叶勋因为这个生病，又有点不像，他这住时间不短了，早先也没出事……
“放点盐，嘴里淡。”叶勋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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