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
郝大炮用力的嘶喊着,不知道是被隆隆炮声刺激,还是因为炙热的炮口硝烟,整张脸都变得通红通红。
随着他的动作,焦热的弹壳从炮膛退出,早已待命的装弹手立即将一枚新的炮弹塞入了炮膛,还不等他拉炮栓,第二位装弹手就已经扛着炮弹待命。
每一个炮位,就像是一条流水线,炮兵班的战士们挥汗如雨,浑然忘记了时间,只有统计的副炮手还记得到底打出了多少发炮弹,其他人都只是机械般的开炮,装弹再开炮。
一分钟四发炮弹,几乎是105毫米陆军炮的最快速度了,四枚一装的炮弹箱被撬开后瞬间就被打完,刚才还堆积如山的弹药箱眨眼间便空空如也。
这就是现代战争,模式已经和冷兵器时代大不相同,随着大量的重火力分配到师团甚至是营,陆军作战的规模和消耗比以往大了很多很多。
与之对应的,是不远处的乌鲁木齐城则升起了无数的蘑菇云,纷飞的瓦砾,弥漫的尘土,笼罩了整个东门。
一枚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几个纵马狂逃的叛军前,当先的骑兵顿时被气浪掀得跃上了半空,剩下的几人也仿佛被重锤击打般从战马上倒飞出去,等到硝烟散尽,那里只剩下来一匹受伤跪倒在地的呜咽战马。
还有一枚炮弹,穿透了厚厚的土层,砸到了临时掩体中,火焰顿时沸腾的从掩体各处钻了出来,十几位叛军被直接撕碎,更多的则带着满身火焰被垮塌的土层掩埋,只有一只大手露在瓦砾外,紧紧握住,似乎至死也不明白为何对方会有那么强大的火力。
契科夫握着左轮手枪,身后是数十位面色死灰的俄军战士,还虽然距离稍远,炮弹还打不到这里,但他们也根本没想到,这才多少年?远东这个曾经可以随他们拿捏欺负的国家,已经把战争技术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可以在遥远的土地上聚集起数十门重炮,还能运来足够轰上几天几夜的炮弹山!
硝烟,火光和爆炸,已经使得他无法在控制自己的部队,只能眼看着炮弹一遍又一遍的头顶上呼啸而过,如犁地般反复碾压,无数的战士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炮弹撕碎了身体,炸穿了内脏,在哀嚎中慢慢失血死去。
这根本不是打仗!
那些在圣彼得堡享受着女人和伏特加的贵族们根本或许根本不明白对手的状况,要不然就不会连大炮也不给一门!
轰!
一发炮弹落在远处,升腾而起的浓烟彻底阻挡了契科夫的视线,就在这时,他耳旁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子弹呼啸声。
敌人的步兵上来了!
“杀!”
相同的嘶喊声,如惊雷般送各处响起,一面面双头鹰旗帜几乎在同一时刻钻出了硝烟,子弹更是随着喊杀声在耳旁飞梭,几乎是一瞬间攻守战就进入了最艰难的阶段。
当浓厚的硝烟慢慢散尽,契科夫只见到满眼的新华军战士,低着头,弯着腰,姿势奇怪的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动作熟练,不断以树木,大石和残垣为掩体,交叉掩护向城内冲来,更让他心寒的是这些士兵射击的速度很快,甚至他亲眼看到一队躲在死角的友军刚露出头,就被纷飞的子弹压制得不敢冒头。
这些被压制住的倒霉家伙好运没持续多久,就被几个新华军战士摸进后用手榴弹给塞进了石屋,浓烟和火光从里面冒出,不用看也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见到这一幕,契科夫更是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些人速度这么快,而且居然每人都配备了手榴弹,要知道当这种武器随着新华军使用后开始被各国模仿后,俄军至今也没有配备到普通步兵,而是专门组建了掷弹兵部队,但即便是掷弹兵,也不过每人配发了三枚而已。
“掷弹兵!”
见到对方越来越近,契科夫终于拿出了斯拉夫人的勇气,挥舞着手大喊起来,随着他的声音,身后立刻窜出了近百位战士,他们举着手榴弹,迅速的排成一列,然后猛地甩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仿制手榴弹。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从几十米外升腾而起,顿时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位新华军战士炸死,不过让契科夫双眼暴凸的是,对方显然比自己这边更懂得如何防护,见到掷弹兵扔出手榴弹后,居然齐刷刷的卧倒在地,避开了横扫的弹片。
死去的那几位,只是运气不太好,没来得及躲避的倒霉鬼而已。
本以为这一百位掷弹兵更是他手里阻挡敌人的杀手锏,没想到竟然比预期差了那么多,契科夫和所有人都有些气馁,但还没等他们投出第二轮,不远处忽然传来了通通的声响,视线中十几个黑点从远处腾空而起,大伙呆呆的看着这些黑点,急速从头落下砸在了掷弹兵中间。
一连串爆炸从掷弹兵队伍中炸开,队列整齐的掷弹兵们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契科夫眼睛都直了,那是什么东西?
会拐弯的炮弹?!——
“报大将军,南门也被攻破了!北门也已经告急,守将请求大将军立刻派兵支援!”
城中大营内,马国良听到禀报顿时脸色铁青,作为进出伊犁的大门,乌鲁木齐的重要姓不言而喻,一旦这里失守,进出伊犁将再也无险可守,所以大哥马安良带兵入疆,得到了俄国人的承诺后,立即命他带领一万精锐骑兵和两万步卒坚守这里,而且还请来了俄国人一个营帮助,可这才几天?
“那个俄国人呢?”
“报,他带部队协同守东门,不过现在恐怕是。”副将说到这里,声音也小了很多,东门本来就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只要见到过那种密集的炮弹雨恐怕谁都兴不起抵抗的念头,所以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副将的话,让他猛然激灵了一下,南北两座城门失守也已经没什么悬念,如今之计已经不是什么坚守,而是如何把手里最后的五千精锐骑兵和近万生力步卒保存下来。
但要往那里突围呢?
东门外有几十门大炮助阵,西门和北门虽然大炮少了点,但分别有新华一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压阵,对方由占据了火器优势,也走不通。
眼下唯一还算安稳的就是西门,但问题是西门就真的那么安全吗?
据哨探回报,新华西北军这次入疆带来了全部四个骑兵师,要知道刚加入的三万蒙古骑兵可不简单,虽然这些年蒙古衰弱了,但他们毕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天生就是骑射好手,比起自己手中的西北精骑也毫不逊色。
如果不是他们出手,谁又有本事把自己派出去的几千精骑杀了个干干净净,连回程禀报的都没,才最终导致了乌鲁木齐毫无预兆的被包围了吗!
虽然看起来西门最弱,但谁知道那三万蒙古骑兵是不是就在外面等着?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对手的第二支步卒师至今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星星峡,嘉峪关,都在新华军的控制中,按照他们那个编制,两地只要分别派一个团镇守就足够了,何至于要留下一个师四个团呢?难道说剩下的两个就在西门?
马国良心头愈加乱了,大家都不是傻子,围三阕一的道理谁不懂?新华西北军如今占据了人数和装备优势,又怎么可能故意放出西门这么个大缺陷呢?
“或者说那至今未现身的两个团一万人就在西门外等着自己钻口袋?!”想到这里,马国良也不禁打了个寒战,若果真是被自己猜中的话,别说剩下的着一万五千人了,恐怕就是再增加一倍,也别想从装备精良,全火器话的新华军面前全身而退!
可不走西门,又该走哪里呢?
“大将军,西门外攻势最弱,我们不妨从那里突围,只要回到了伊犁,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副将看穿了马国良的心思,立刻建议道。
马国良听完,却摇了摇手,扭头向北边看去——
“团长,咱这是干嘛?为啥不一鼓作气冲进去?非得扮后继不力的熊样?”
营长表演了一番攻城战,又按照预定的计划窝窝囊囊退下来后,心底的火气终于有些屏不住了,尤其是当东南两门都被打开后,更是极其不解,要是准备打退下来的败军的话,为何不直接学西门那般打打玩玩呢?
“费那么多话干啥?你嘟囔,老子把你们营拉去当后备!”团长心里也不爽呢,朝营长双眼一瞪,刚要再骂几句,教导员连忙拉开了两人,笑着劝导:“老陈啊,这演戏也得分真假,西门那是假戏,一眼就能看穿的假戏,而咱们这里是真戏,的让人先入了戏没法自拔才能唱出味道!”
“教导员,我明白司令和师长的意思,和问题是咱们这样每次都是险险的,那些个叛军会不会以为这里也难走,最后强行走西门呢?那样咱们再追可真难了!”
“也有可能,不过司令部肯定已经考虑到了各种情况,所以他我们不妨在耐心等会。”
听完教导员的话,陈俊也只得耐着姓子点点头,可当他刚要走出掩体回营时,身后的电报机陡然响起了起来。
“报告,司令部命令我们立即竖起铁丝网准备,敌人往这边来了!”
通讯官的话还未完,陈俊就猛地跳了起来,连话都不问了,飞快的冲回了营,开始指挥大家将运来的铁丝网拉开。
等到铁丝网刚刚布好,只听到北门内忽然想起了一阵震耳的马蹄声,眨眼间数以千计和骑兵如洪水般冲出了城门,除了他们外身后还跟随了数以万计的步兵。
几乎没有任何统一指挥,隐蔽在战壕里半天的十几挺马克沁机枪同时响起,远处更多的迫击炮也同时开始怒吼,弹雨猛地扑向了毫无准备的敌军。
马背上,马国良目疵欲裂,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中计了!阵阵的杀招原来在一支维持着虚弱的北门,尤其是那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搅成的布置在骑兵前的大网子,几乎就是所有人的噩梦,高高的战马根本没法跨越过去,而骑兵们的砍刀也没发一下子剁断,往往需要连续挥刀,那时早已有大量的子弹从你身体内穿过了。
迫击炮弹在头顶划过一道巨大的抛物线后砸落在突围的叛军中,马克沁机枪如秋风扫落叶般咆哮怒吼的同时,冷却水箱里也冒出了热气。
在这种疯狂的火力下,叛军骑兵不断从马背上摔倒下,更别提后面的步卒了,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当马国良带最终着几千残兵又重回城内时,身后更早已出现了大量的新华军战士。
伊犁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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