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听了,仍旧骂了句“吃物”,手中的筷子却不自觉地伸向盆子里酥香软烂的大肉块。钟家在村里算不上穷,但过年过节像这样敞开了肚皮吃肉,还是不太敢想的事情。
照农村过年的惯例,冯玉姜吃过晚饭泡了两碗黄豆,二十五这天一大早起来做豆腐。她叫了钟继鹏帮忙推磨磨豆子。钟继鹏打着哈欠说:
“这使唤我还使唤惯了,一点都不客气哈!”
“做豆腐呢,你自己不吃啊?”冯玉姜说。
先把泡好的黄豆用石磨磨碎,再拿一个大纱布口袋把磨碎的黄豆装了,瓷缸上架上“八梁子”,袋子里倒上水,使劲地摁揉,把乳白的豆浆摁出来,一遍又一遍,直到摁出来的豆浆稀了,纱布口袋里只剩下豆渣。
“八梁子”,大概就是一种担在瓷缸上的木头架子,两边两条支撑的木梁,中间两根圆弧形的木片,方便摁豆浆,还能顺利流到缸里。
豆浆舀到大锅里烧开,撇去浮沫,放上适量的卤水,顺着一个方向搅动。这放卤水的活,最有技术含量了,放多了,豆腐脑发苦,汁水黄黄的,做成的豆腐也发苦。放少了,又做不成豆腐脑。豆腐脑放进铺了纱布的筛子里,包上纱布用重物压出水分,就成了豆腐。
冯玉姜不紧不慢地搅动滚开的豆浆,不一会子,锅里的豆浆就成了白白嫩嫩的豆腐脑。
“小玩意们,起来吃豆腐脑子了。”钟继鹏吆喝一声。弄点红辣椒面、酱油醋、芫荽什么的,无上的美味,顺便当早餐了。
家里人都喜吃豆腐脑,唯独刚子不喜吃。
“妈,我那肉呢?”他还想着昨晚上吃的肉。
冯玉姜笑:“还剩点儿呢,热给你吃。”
“妈,这豆腐炸豆泡子,熬菜好吃。”
冯玉姜说:“行,炸豆泡子吃。”
当地人说的“熬菜”,差不多就是把好几样菜放在一起慢慢炖,有点像东北乱炖之类的做法。油炸过的豆泡子放在汤汤水水的菜里炖透了,香软入味,特别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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