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姜在大门口就望到冲着堂屋门摆着一张灵床,床头点着一盏招魂的油灯,一个蜷缩的人影跪在灵床前,正在烧纸。
冯玉姜学着村里哭灵的女人,张开口哭了一声——
“我的好婶子呀,你怎么就去了呀……。”
哭声在寒冰的冬夜显得特别清晰,东子的身形动了动,立刻放开声呜呜哭了出来。帮着他安置的村民这会子都散了,他没想到还有人来哭灵。
冯玉姜来到灵床前,按风俗先跪在床头磕了个头,哭了几声,越想越心酸,哭不出声来了,眼泪却止不住了。
“婶子,你别哭了。我奶知道你来送她,肯定走得安心。”东子跟着哭了会子,开始劝她。
“东子,哪天送你奶下地?”
东子呐呐地说:“只能后天二十九了。人家说不能等过年。”
“就明天一天,能忙过来吗?”
东子低了头,不作声了。
冯玉姜不用想也知道这孩子愁什么,家徒四壁,空空两间泥胚子的茅草房,这突然一下子,他上哪去找钱来送殡?
冯玉姜悄悄掏出五十块钱,塞到东子手里。东子一怔,下意识的就想往外推。
“拿着,算是婶子借给你的,这钱你不用跟谁吱声。早晚有一天你东子混好了,还给我多少我都要。别的先不想,先把你奶送下地再说。”
冯玉姜刚才在家里借着换棉袄,悄悄把钱拿了出来。撇开一切都不说,她不忍心看着这孩子大过年的过不去这个坎儿。
东子嘴唇嚅动着,终究什么也没说。
冯玉姜又哭喊了两声,转头看着东子瑟缩的身形,说:“婶子回去了。你去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这大敞着门的,别再冻坏了。”
说完,冯玉姜站起身,走回寒夜中。
腊月二十八,村子里响起来呜呜咽咽的唢呐声。当地的风俗很特别,跟南方是不同的,喜事敲锣打鼓,丧事吹唢呐。这唢呐,当地人叫“把匠子”。东子给他奶请了一棚把匠子,买了一口杨槐木的棺材,大年二十九过了午,披麻戴孝端老盆,把他奶匆匆送下了地。
接下来,他还得敞着门,给他奶守七天的棚。守灵棚,就是在家里老人过世下葬之后,头七儿子孙子要在老人出棺的屋子里睡,守候老人的灵魂,随时回家来看看。据说五七之内亡灵还有可能回来转悠,五七内关门不能全关死,也要留条缝的,等上过五七坟,老人的灵魂才会彻底离开阳间,不再回来。
冯玉姜仍旧放不下心。寒风里清锅冷灶,敞着大门,空屋子里铺上麦草睡七夜,好样的壮汉子也撑不了啊!
她悄悄使唤山子,把那刚馏好的热馒头揣在怀里,给东子送了两回。钟母没在意,钟继鹏却不知怎么发现了。
“女人心肠,你能落下什么好?当心烧香把鬼引来了。”
冯玉姜说:“谁还没个难处?这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不要落什么好,我就这样冷眼看着不忍心。”
钟继鹏说:“大过年的,他家办丧事,别去沾染了。要是叫妈知道了,你又有一顿好骂。”
冯玉姜笑着说:“你哪会子学会帮我瞒着你妈了?有进步。”
“有进步?那你奖励一下呗?”钟继鹏说着,就把手伸到她被子里来了。冯玉姜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说:不了啊!
她悄悄使唤山子,把那刚馏好的热馒头揣在怀里,给东子送了两回。钟母没在意,钟继鹏却不知怎么发现了。
“女人心肠,你能落下什么好?当心烧香把鬼引来了。”
冯玉姜说:“谁还没个难处?这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不要落什么好,我就这样冷眼看着不忍心。”
钟继鹏说:“大过年的,他家办丧事,别去沾染了。要是叫妈知道了,你又有一顿好骂。”
冯玉姜笑着说:“你哪会子学会帮我瞒着你妈了?有进步。”
“有进步?那你奖励一下呗?”钟继鹏说着,就把手伸到她被子里来了。冯玉姜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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