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这个小的太厌了,没离开过我,你晚上缠不了他。”冯玉姜说。厌,就是说小孩子特别调皮捣蛋的意思。
刚子撅起了嘴巴,冯玉姜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立刻又高兴起来。
“二姐,你去吧,多住几天。我不跟你去了。”
二丫不用猜都能知道,她妈肯定是跟刚子说,等她不在家,那些好吃的全都是刚子自己个的了。不过——
她妈肯定会给她偷偷留着点儿的,妈不偏心,不像她奶。
二丫一口气在孙家住了六天,钟传秀都回婆家了,她还没回来。要不是惦记着赶初八小孩会,说不定还不想回来呢!初七过晌,仍旧是孙老二驾着毛驴车送回来的,车上除了二丫,还多了一只小小的巴儿狗。
“妈,妈,姥姥给了我一只小巴狗。”
从驴车上跳下来,二丫抱着小巴狗,兴奋地往屋里跑。冯玉姜迎出来,看看二丫,几天不见居然变了样子了,脖子上多了条橘子红的新围巾,脚上换了新棉鞋,头上梳了好几个小辫子,还扎了一块好看的红绸子蝴蝶结。
冯玉姜噗嗤一笑,说:“我说咋不想来家了呢,看样子搁你姥姥家混得真舒坦,瞧你这新围巾新鞋的。”
二丫拉拉围巾:“三妗子给买的。”抬抬脚:“鞋,二妗子给做的。”又歪着头展示头上的红绸子:“这扎头花,是三舅舅家表哥送的。”
冯玉姜记得孙家老三是在部队上,这么说他带着家人来家过年了?她来不及细问,孙老二已经领着刚子的手,跟钟继鹏、山子一起进了院子。
冯玉姜赶忙迎上去。
“二哥,怎么又让哥嫂花钱?二丫让你们这一打扮,还真有点闺女的样子了,原先整天跟个野小子似的。”
几个人一起哄笑。孙老二笑哈哈地说:“这小闺女孩,搁我家真成了香燕子肉了,老三两口子带孩子回来过年,他家孩子本来就少,见了二丫稀罕的不得了,好偷就给你偷走了。”
土话说“香燕子肉”,大概就是形容一样东西特别稀少,招人喜欢吧。
当然,香燕子肉是要看环境的。
钟母迎出来,跟孙老二客套地说了话,眼睛很不赞成地盯了二丫一眼。
“搁哪儿弄了只狗?家里好几张嘴都填不满了,还有穷功夫养狗。”
“奶,这是我姥姥给我的,小巴狗,它个子小,不吃多少东西的,它还能看门,不吃闲饭。”
钟母又冷着脸盯了二丫一眼,听到是孙老太给的,当着孙家老二的面,不好再说什么,养狗的事就算这么定了。
刚子给小巴狗起了个啼笑皆非的名子,叫“钟大王”。
正月初八,是镇上开年的头一个集,也是庙会,不过当初的庙是怎么回事就没人说得清了,反正现在庙没了,会依旧热闹繁荣。
这个庙会,又叫“小孩会”,刚过完年,大人没啥要买的,所以庙会上鱼肉青菜一般不会有卖,反倒是小孩子手里多少有几个磕头钱,成了当仁不让的消费主体,小孩会上,净是些卖玩具零食的。
尤其是元宵节放的“呲花”,细细长长的一根灰色小绳子一样的东西,薄薄的一层绵纸里面包着黑色的药粉,拿火点燃了,能放出亮闪闪的电光火花来。专门在元宵节晚上玩,好多小孩子都出来挑花灯,放呲花,那才叫一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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