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姜其实对这老胡奶没啥好印象,这个老奶,喜欢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当面跟你说好话,背地里编瞎话胡捣捣你,捣捣得旁人家宅不和,她倒心里畅快。只怕钟母那头,她也没少说些子搅和的话来。
“那是,那是,首先把孩子看好要紧。”老胡奶连声说。
老宅的大门虚掩着,娘几个进了门,直接往钟母住的东堂屋去。
一进屋,就看见钟母半躺在床上,背后倚着棉被卷,见到他们进来,先是哼唧了两声,才说:“嗯……你娘几个,怎么有空来了?我就说你大哥,别去烦叨你们,你们也不容易……嗯……我这个破身子呀,怕是要不行了。山子妈,你大嫂我指望不上,我就指望你了,你抽空啊,得勤来望望我,省的我死在这屋里没人知道。你抽空给我把送老衣裳准备准备,省的我陡然一下子死了,你们没个准备的,抓了瞎。”
钟母说着,特意又多哼哼了几声。
钟母这几句话,虽然一个劲儿哼哼唧唧的,但说的特别顺溜,恐怕是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就等着她娘几个来!冯玉姜看看钟母那肥白红润的脸色,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钟母这些年没出过苦力,日子过得不焦不愁,比一般的农村老太气色好多了。她这样子装病要死,也实在不像。
这老婆婆,不骂人了,改装可怜了?
冯玉姜还没开口,旁边二丫就抢着说:“奶,大过年的,可别说那些子不吉利的。你看看你,就一星半点小病,过两天保准就好了。你这身体底子,比咱村里一般的老头老太都好的多,肯定能活到一百岁。奶我跟你说,我今年上学拿了大奖状,你好好地多活几年,肯定能活到我考大学请你喝喜酒的那一天。”
钟母的嘴角明显抽了抽,想要撇嘴,又硬忍住了,一口气就堵在了心口窝,脸色也开始难看了。二丫这话,明显就是故意说给她膈应的:你不是看不起我是个丫头吗?你不是一心不想给我上学吗?我学得可好了,我将来非得考上大学给你看看!
冯玉姜估摸,二丫要是再多说几句,按钟母的脾气,只怕就装不下去了,非得开口骂人不可。他们来,还打算在老宅过个小年,不是来听她骂人的。
冯玉姜便接过话来说:“就是,二丫说的对,妈你就是一点点小病,过两天就好了,大过年的,你高兴点。”
钟母憋了半天,只好自己压住了火气。形势比人强,她这是一个人搁家里过不下去了。钟老大一家虽然住的不远,可半点也不愿情沾上她,自觉离她远远的,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空屋子空院子,一天到晚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喝口水都得自己去烧,真是要懊悔死了。
当初冯玉姜搬出去,钟母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很硬气的,就是那种“离了你个怂女人,我过得更清净”的口气,现在总算是知道味儿了。钟母懊悔呀,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死死巴住冯玉姜一家子,她冯玉姜,是我儿媳妇,从小在我钟家门上养大的,她凭什么不管我?凭什么不洗衣做饭伺候我?
可是钟母虽说刻薄蛮横,却并不傻,她心里头也清楚,现如今要想再拿捏住冯玉姜,光靠硬打硬骂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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