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不是开炮声,却比它更让人害怕,猛烈地撞击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所有人都觉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吱呀的摩擦声中,诺姆堡号和罗德尼号如一刀劈开的两瓣西瓜同时向两边歪斜,厚达数百毫米的主装甲带在近距离的摩擦中扭曲变形,然后开裂。
巨大的撞击力,使得吨位差了整整万吨的罗德尼号左舷猛的向下一沉,那一侧的所有副炮全都浸没到了海水中,几位猝不及防的水兵顿时就被撞飞出去,甚至连甲板都发生了近四五十度的倾斜,溅起了无数浪花。
诺姆堡号虽然也不好受,但由于是主动冲撞方,士兵们更是提早做好了防撞击准备,所以只有几位没抓牢的士兵受伤,而且由于吨位更大,舰体宽,偏斜的角度也小了很多,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平衡。
远处的七艘英国战舰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当罗德尼号猛的左倾,一侧的甲板甚至完全浸到了大海里时,几乎每个炮手都做好了开炮准备,直到两舰分开,罗德尼号又逐渐的恢复了平衡,才大松了口气。
而对约翰逊来说,最让他感到心悸的是,当两舰交错的那一刻,除了对方依然指向自己的炮口外,那一张张抱着扶手,瞪大眼睛,嘴角还带着嘲笑的脸庞才让他感到心寒。
他们是故意的该死的,那些黄皮猪还在嘲笑自己
一股屈辱和悲愤猛的从他心头升起,但他已经顾不上反击,甚至根本不可能去反击,瞬间的撞击,带来的破坏是极其惊人的,罗德尼号右舷厚厚的装甲带上,已经被撕开了一道两米多长的大裂口,海水正在疯狂的倒灌进来。
同样,做好了准备的诺姆堡号也不好受,剧烈的撞击使得舰艏完全变形,海水也开始沿着裂缝进入,而左舷的水线和主装甲带虽然没有如对方那样裂开,但内部结构几乎全被破坏,已经失去了保护的作用。
几分钟后,当约翰逊下令向左舷注水,勉强保持了战舰平衡后,如野牛般横冲直撞的诺姆堡号在舰艏进水的情况下,依然倔强的向着数千米外的几艘英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冲去。
信号依然是
“我舰奉命撞击”
而在它身后,许立功看到诺姆堡号突入进去后,向早已经启动锅炉做好准备的舰队下达了命令:“巴芬号立即跟上去,其他战舰,保护自由号和五艘运兵船在中央,我们冲过去。
约翰逊此前打算耀武扬威的行动最终产生了一个恶果,他的离开,导致呈横线布置的英国舰阵中央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而他们被撞严重,必须维修,根本赶不回去重新堵上这个缺口了,剩下的战舰,拜托,那些都是巡洋舰和驱逐舰,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的,即便诺姆堡号也已经伤痕累累,但面对不过数千吨的巡洋舰和甚至只有千吨上下的老式驱逐舰,那也是无敌般的存在。
眼见得诺姆堡号跟一个铁锤一般率先砸了过来,后头还有万吨以上的最新式的阿拉斯加巴芬号巡洋舰,以及数般几乎堪与英国的老式巡洋舰相比的近三千吨的新式纳霍德卡级驱逐舰也摆开了全速冲撞的架势,英国舰队一片慌乱,这不是欺负人吗
论吨位,勉强还能跟受伤的诺姆堡号一拼的也许就是位于舰队最后方的光荣号航母了,但是实话说,这种正面对冲的活还真不是航母能干得,那些舰载机在不能开火的情况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用飞机去撞?那跟几只小鸟去撞石头有何分别?
用航母去撞,就算光荣号可以把已经受了重伤的诺姆堡号撞成残废甚至直接撞沉,但光荣号也绝不会好过,光荣号若是受损,麻烦可就大了那些飞机该怎么办?对航母来说,自身的安全比什么重要,充当移动飞机动才是他唯一的最核心的工作,其他的都跟航母无关。
就在英国舰队慌乱当中,谁也没有主动去填上那个由罗德尼号留出来的缺口时,诺姆堡后已经大摇大摆的拖着满身伤痕越过了英国舰队的队列,而剩下的舰队也在巴芬号等舰队的左右护卫下,早己越过了正在焦急的抢修的罗德尼号。而让约翰逊感到屈辱和愤怒的是,每一艘阿拉斯加战舰,甚至包括被护在最中央一字向后摆开连成一线的运兵船上的信号灯和旗语不断挥舞的也同样是那句话“我舰奉命撞击”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约翰逊脸上,是开战,还是……撞回去?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对约翰逊来说,这是个极为艰难的选择,如果开战,那么此时双方最远距离也只有六千米,而且看样子也知道罗德尼号失去了作战能力,本就在数量和质量上处于劣势,此前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是现在。
但如果不开炮,那么恐怕只有上帝知道这些阿拉斯加疯子会不会对着自己的旗舰再来一下,装甲全面处于弱势,现在更是伤了筋骨,只怕一艘阿拉斯加万吨巡洋舰再来上一下,罗德尼号也会马上被撞成一堆废铁
更不用说撞回去了撞回去,拿什么撞,罗德尼号最多再来上一下,就可以宣告完全残废,而其他的,看看阿拉斯加人的战舰,两艘新式驱逐舰都相当于自己的那两艘巡洋舰了,自己的舰队有哪艘舰能撞回去的?跟找死还差不多。
随着航海长不断地报出距离数字,原本冰冷的空气似乎突然沸腾了起来,每一个英国水兵都是不经意的抹着额头,一些人甚至开始寻找最近的固定物,甲板上的水兵们更是出现了慌乱。
谁也没有想到,局面会出现这种变化,约翰逊更是一万个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封堵,望着排成一列如疯牛般,带着滚滚黑烟疾驰而来的阿拉斯加舰队,约翰逊举起右手,犹豫了片刻后才挥了挥。罗德尼号的旗手迅速将约翰逊的命令传给了那慌乱的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巡洋舰、驱逐舰上的舰长,当然也包括最后方的光荣号。
这是一次屈辱的退让,原本对于骄傲的大英帝国海军来说,这是一种耻辱,但他们情愿面对着滔天的炮火,也不愿面对这种疯狂的撞击,因此约翰逊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大松口气,距离最近的英国巡洋舰和驱逐舰舵手更是迫不及待的转舵,为这群阿拉斯加疯子彻底让开了道路。
1940年2月21日上午九点,阿拉斯斯加远征船队,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突破了英国海军法罗群岛守备舰队的封锁,虽然后来也有人说那是因为英国没有与阿拉斯加展开战争的准备,才导致了这种结果,但无论如何辩解,事实上阿拉斯加人的主力舰历史上首次进入了北欧海域,进入了英国人视同后花园的所在。
当一天后,从挪威卑尔根港紧急乘船前的杰克.伦敦在挪威海上会合这支船队后,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诺姆堡号后,大惊失色,他没有接到费城已经向伦敦宣战的消息,难道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向英国人擅自开火了?
但早已经被此前的撞击弄得热血沸腾的胡向东抢在所有人面前向杰克伦敦说了一句让他瞠目结知的话:“打不得,所以我们直接撞进来了”
在他的话音背景下,却是罗德尼号步履蹒跚的身影,当两天后这艘进水两千多吨,最后在两艘远洋拖轮护送下才勉强抵达了纽卡斯尔的英国战列舰入港时,整个英国几乎都被引爆
由乔治王五世国王号,胡德号等多达十艘的英国战列舰、战列巡洋舰组成的庞大舰队离开了英国最大的朴茨茅斯军港,沿英吉利海峡、北海驶往法罗群岛海域后,火星再一次飞溅起来
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因为朴茨茅斯离着法罗群岛海域也不近,当他们抵达时,比原来的远征船队还要庞大得多的,由卡尔沃顿新率蒙特利亚号航母编队,七八万吨的耶洛奈夫号战列舰护送的多达六十多艘大型运兵船队、物资船队刚刚通过了这片海域,驶入了挪威海,而伏光辉的先头部队则刚刚已经沿挪威海北上在挪威中北部,距离北极圈以北近百公里,但因北大西洋暖流影响冬不封冻的博德港登陆,正式踏上了北欧土地。
而且虽然还将有后续少量部队以及物资要通过法罗群岛海域,但那已经不是德迈尔、伏光辉等人要考虑的了,那将由费城和伦敦去慢慢扯清这个官司,如果英国人仍然要封着法罗群岛海域,估计费城也不会心急,到时拥有蒙特利尔号、自由号两支航母编队,耶洛奈夫和诺姆堡两艘大型战列舰,还有库克号战列舰,还有近二十艘巡洋舰、驱逐舰和潜艇组成的庞大舰队因为回家的路被堵“被迫”常驻挪威境内,怕是挪威人也怨不得阿拉斯加吧。英国人也更是寝食难安。
事实上北欧资源很丰富,真把阿拉斯加人逼急了,没有物资补给,就只能就地取材了,总之阿拉斯加数十万大军登上了北欧陆地,英国人就再也困不死阿拉斯加军队了,相信只要英国人不是真的想要开战,必然会不得不放开法罗群岛海域。巴不得早些把那些庞大舰队放回阿拉斯加。舰队留在挪威才是真正的威胁。
不过诺姆堡号也因为舰艏进水不得不大修,在这一带根本没有基地的阿拉斯加海军最后也不得不要求挪威人提供帮助,好在挪威人的造船修船业也不算差,不过博德只是北极小城,虽有修船厂,但对诺姆堡号这种超级战列舰,他们也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移驻挪威中部大港特隆赫姆的挪威第二大船厂大修。在这里虽然无法建造这样的大舰,但维修勉强还是有船坞可以使用,至于技术,舰队当中也能找出足够的好手出来指导,说不得还能让挪威的修船业水平大幅上升呢。
好在阿拉斯加大军已经登陆,这个时候挪威人也只能有求必应,惹得这帮连英国人的军舰都敢撞的疯子不高兴了,怕是人家先就不去芬兰了,直接先把挪威灭了都成。那时什么保证也作不得数,毕竟挪威人先为难阿拉斯加嘛这就是小国的悲哀。
当然挪威人配合,阿拉斯加人还是很好说话的,诺姆堡号刚刚进入特隆赫姆船厂船坞开始大修,高达二百万阿元的维修费就打到了挪威人的帐上。
当然与此同时还有一笔高达七百万的大款项也直接从阿拉斯加联合银行(挪威)持股公司打到了挪威政府的帐上,作为租借博德港十年以及从挪威过境的费用,而一天后,另一笔四百万阿元的款项则打到了瑞典政府的帐上,作为租借瑞典北部小城耶利瓦勒建立过境中继补给站和前进机场的补偿费用及过境费用。
“许立功, 1903年4月生于诺姆堡特勒镇,母早丧,父亲许荣贵为当年黄金城西北建设公司招募的首批移民,现在诺姆堡市议员,许立功本人1921年以优异的成绩被瓦尔迪兹海军舰艇学院航海系录取,三年后以中尉衔毕业,并进入南大西洋舰队圣约翰斯顿号战列舰服役。”
“1930年升任圣约翰斯顿号战列舰航海长,1933年升任中校舰长,1935年任调任哈城号航母舰长,参与了夺取葡属几内亚和赤道几内亚的计划,1938年调任西太平洋舰队自由号航母编队司令并兼自由号航母舰长,现为少将军衔。共荣立个人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集体一等功一次,三等功四次。根据海军部历年考评,许立功的表现多属优等。”
“萧青云,1905年12月生于福建泉州,1910年随父母移民温哥华,家庭世代为福建沿海渔民,其曾祖与祖父曾因生活所迫沦为海盗,1923年萧青云高中毕业即加入国民卫队,在温哥华国民卫队海上警卫队服役,1925年加入海军北太平洋舰队海岸巡逻队服役,1930年任瓦尔迪兹号驱逐舰上尉航海长,1932年任大副,33年调任库克号战列舰航海长,其间曾在温哥华海军军官指挥学院中级班培训六个月,1935年调任诺姆堡号战列舰航海长,1937年3月起升任诺姆堡号战列舰上校舰长,曾荣立个人三等功两次,集体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不过根据海军部历年考评,这个萧青云能力非常不错,唯独其性格颇为特立独行,但能跟普通水兵打成一片,非常有人缘。”
“好嘛,一个许立功,本地出生,科班出身,一个萧青云,普通移民士兵出身,嗯,还有家学渊缘啊,怪不得撞个船都能撞出水平来”当路远成将许立功和萧青云的资料念出来之后,蒋百里摇头苦笑道:“他们这撞是撞得爽了,可麻烦却惹来了一大堆。”
蒋百里这么一说,特别是说萧青云家学渊缘时,会议室内登时笑成了一片。
“这个家学渊缘就不错嘛,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干,而且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撞,还真是把最大的问题解决了,虽然惹来了一堆麻烦,但细细算来,这无疑是破局的最佳办法,我看这许立功和萧青云总得来说还是立了功的,该表扬的我们还是要表扬。”弗莱彻呵呵笑道。
“我看不如功过相抵吧,这俩家伙,这差点就捅天了,再说,这一家伙就撞走了两百万维修费,表扬就算了,不然还不得让这俩家伙尾巴翘得老高,会带坏头的,我可不想我们海军隔个三五天来一次这样的行动,那我这个海军司令的心脏也承受不了几回折腾啊。”这次说话的就是应召紧急赶来的海军司令邓远强了。
不过虽然他说是功过相抵,眼角那抹笑意却是掩藏不住的,显然对于自己的下属能够在那种焦灼的局面下想出这种超出常规的解决办法还是挺欣赏的。要不是两个直接责任人全是他们海军内部的人,他绝不会说功过相抵的话,弄不好得大赞一番。
叶枫这时坐在主座上似笑非笑的看了邓远强一眼,呵呵笑道:“些许钱财是小事,就像尼尔说的一样,能在这种局面下找到这种最佳的破局办法终究解决了我们一个最大的难题,就算有过,也不足以抵消他们所立的功劳,不过嘛,公开表扬是不行的了,而且也不能在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刻给他们发勋章升职什么的,嗯,老路,老邓,你们就各自把他们这次的作为秘密记录在档案中吧,特等功不说,两人各算立了一次个人一等功吧,另记诺姆堡号全舰官兵集体一等功一次,其他护航舰队官兵集体二等功一次。”
“我看这样好,不过我建议暂时这次立功也不能先告诉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得先冷一冷,这种事情是特例,就像老邓说的一样,真要现在把这立功档案告诉他们,就等于在变相的鼓励了,到时要真的让海军上下都学上这一招,我们的麻烦可就真要大了。”路远成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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