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走别人的路 让别人无路可走(1 / 1)

朱厚照很快,便浑浑噩噩的模样,带着图纸,便又走了。

方继藩眯着眼,若有所思着什么,其实,他也拿捏不准,什么时候蒸汽车能真正的铁轨在跑起来。

毕竟,里头有太多的难关,想要从无到有,哪怕是方向正确,可任何一个技术难点,都可能将这个过程,直接延后许多年。

不过……其实这并不重要。

眼下这蒸汽车研究所,本身就相当于是大明版的曼哈顿工程,为了支持蒸汽机车的研究,除了大量的经费投入,还调用了所有算学、冶金、模具、力学、工程学等各方面的人才,在这个过程之中,其实每一次技术攻克,这些经验,都可以复制在其他的领域,最终产生技术的飞跃。

在这个过程之中,各个学科,围绕着蒸汽机发表的论文,只怕在未来,会占据整个《求索》期刊,而后,再将这些技术和理论扩散出去,受益的,定是整个西山书院。

所以……由着太子殿下去折腾吧,银子……方继藩给,不心疼,毕竟,这是人家买房的银子,挣得太轻松了,以至于方继藩,竟有几分负疚和亏欠感。

得赶紧做点善事才好。

见太子殿下一走,王金元左右看了看,却还伫立在原地。

方继藩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王金元压低声音道:“少爷,还有一件事,那王细作,修书来了,咳咳……奏报了一件事。”

方继藩眯着眼,顿时紧张起来,怎么,那些佛朗机使节,有什么阴谋在酝酿?

“书信里说什么?”

王金元道:“近来,有大量的生员,偷偷的和佛朗机使团的人交朋友,王细作密奏说,这些生员,还和他们喝酒呢,如兄弟一般。”

方继藩诧异道:“为何?”

“听说……”王金元道:“是为了写论文。”

“……”

方继藩在刹那之间,醐醍灌顶。

这佛朗机使团,未必有什么科学家,可是东西方的文明之间,自奥斯曼帝国崛起,截断了丝绸之路后,双方已经太多年没有交流过了。

这使得双方在科学方面,各自发展。

近些年来,佛朗机因为文艺复兴,继而衍生出了技术革命,虽然不能和工业革命相比,可在许多领域方面,确实独树一帜。

想写论文,谈何容易,尤其是要通过评议组的审核,想来,应当是有生员发现,这些佛朗机人,哪怕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技术,可和他们交流,从他们在佛朗机的见闻之中,或多或少,可以给予生员们新的启发,或者提供一个研究的方向吧。

理论和技术,本质上就是一次次试错的过程,提出一个新的办法,试一试,错了,再想其他办法,继续试……

有的技术,可能佛朗机人已经先行了一步,这些佛朗机人,自然没有什么科学家,可至少,让那些有至于写论文的生员们,少一些弯路。

果然……是功名利禄,能使鬼推磨啊。

一旦能写出论文,不但得到丰厚的稿酬奖励,还可得到学职,受朝廷的供养,且还可以成为体面人,这就难怪,方继藩的徒子徒孙们,前仆后继了。

方继藩只嗯了一声:“这样啊,噢,知道了。”

这样的事,没有阻止的必要,走别人的路,让人无路可走,这是符合方继藩的三观的。

方继藩笑吟吟道:“我的爱徒欧阳志,至今没有音讯吗?怎么也不见他修书来,这个家伙,这是把为师忘了啊,为师这样挂念他,他……竟这般没有良心。我……我……”方继藩恨不得捶胸跌足:“六个门生里,就他最没良心了。”

王金元很想提醒少爷,是七个。若是算上皇孙和那些保育院的孩子,就更多了。

王金元道:“倒是刘公公,修了书信来。”

方继藩眯着眼:“噢?他咋了?”

王金元道:“少爷,刘公公说,他在定兴县,一切都好,至此,他方才明白,少爷的苦心……”

方继藩睁大眼睛:“苦心,啥苦心?”

王金元也懵逼:“小人也不明白啊。”

…………

定兴县镇守太监行辕。

刘瑾剔着牙,一面打着嗝。

又胖了。

正午的蹄膀很好吃,却也不知,那陈家的人,到底哪里请来的大厨。

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面上都是红光。

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真是愉快啊。

陈家人还是很好客的,不但是一桌酒宴,还专门请了戏班子来,说是从京里学来的戏,毕竟刘公公是在京里来的,肯定爱听这个。

刘瑾现在脑海里,还回荡着那老生高唱:“财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抛妻子,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

舒服。

刘瑾就喜欢包公。

因为包公是个好人。

他公正严明,是穷苦人的青天大老爷。

刘瑾摇着头晃脑,高兴的一拍大腿:“竟忘了计数了。”

便忙从袖里,取出了一本簿子,簿子里密密麻麻的记了许多人的名字,他寻到了河西陈家的字样,而后,取了炭笔,小心翼翼用炭笔在这河西陈家之后一个残缺的‘正’字上,添了一笔。

他眯了眼,陈家吃了三次了。

嗯,下一家是……

却在此时,一个文吏匆匆而来:“干爹,干爹。”

刘瑾的思绪被打断,面上露出不悦之色,抬头,这文吏,却是这些日子,自己在定兴县物色的一个童生,此人似乎在定兴县混的不如意,连个秀才都中不了,此时寻觅到了机会,攀附到了刘瑾的身上,拜了刘瑾做了干爹。

他本叫王吉,为了表示自己要做刘瑾的亲儿子,便改了姓,而今叫刘吉了。

刘吉啪嗒一下,跪倒:“干爹,那姓陈的,不是东西,儿子真真气死了。”

刘吉咬牙切齿状。

刘瑾道:“他怎么了?”

“干爹正午在他家吃了饭,那家伙,倒是盛情款待,在干爹面前,说了这么多的好话。可是干爹,您知不知道,您一走,他便……便转过身,和自己的儿子一道,偷偷痛骂干爹呢……”

刘瑾脸都绿了:“吃他几顿饭而已,这臭不要脸的老狗!”

“正是啊。”刘吉一脸义愤填膺之状:“依儿子看,给他栽个谋反算了,明日抄了他们家。”

刘瑾脸一红,有些惭愧,才刚吃人家的饭呢。

干爷怎么教导自己的?做人……要光明磊落,虽然对付坏人,要用更坏的方法,却也要秉持一身正气。

这是干爷的言传身教啊。

刘瑾道:“这就罢了,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陈家那儿,是刘武在盯着吧?”

“是呢。”刘吉显得有些失望。

刘瑾道:“继续盯着,不过,得敲打一下他,传出话去,就说,咱往后哪,不吃他陈家的饭了,呸,咱稀罕他一口饭吗?”

刘吉一听,明白了,眉飞色舞:“干爷英明哪,真是英明。”

这套路,可真是屡试不爽。

现在刘公公,是风向标,吃了,士绅们怨声载道,可若是刘公公放出消息来,说不吃,这就更骇人了,别人都吃了,为啥不吃我家的,心里放不下啊,睡不踏实。

保准,那陈家的人要吓个半死,想方设法,得跑来巴结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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