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同僚们面对王不仕,是没有底气的。
因为王不仕总是能抛出一些他们不懂的话,教他们自惭形秽。
何况,经济之道,他们是真不懂啊。
就像是一群睁眼瞎,面对着王不仕,这王不仕随便开口说点什么,他们只觉得这家伙神秘莫测,哪怕是想要反驳他,也开不得口。
可现在……自打武大师四处传授他的经济之道,这经济之道,浅显易懂,将眼下房价下行,且各行各业俱都要深受其害的道理一条条的摆到了明处的时候,他们懂了。
相比于这个说话不好听的王不仕,那说话很好听的武大师,显然更让人信任。
王不仕见他们无动于衷,心里不禁摇摇头。
忍不住,又是感慨。
遥想当年,自己和他们,岂不也是一样吗?
正因如此,王不仕才诞生了恻隐之心。
或许………是因为骨子里,那些圣贤书的作用吧,总觉得他们这些人,也并非是坏,都是生而为人,也都是读书人,寒窗苦读,而今金榜题名,位列清流,这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他们……只是和当初的自己……愚蠢罢了。
王不仕便没有再做声,低头……做自己的事。
…………
方继藩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却是因为,这大清早的,日头莫说是三竿,便是天都还未亮,自己正搂着自己的妻子睡得正香,朱秀荣在自己的怀里,小鸟依人,这等只有在万物静寂之时的和谐美好,却突然因为一股寒意,彻底的打破了。
床榻边,有人。
或许是因为第六感的缘故。
又或者是,从前的方继藩,过于人渣,是为人间渣滓,社会败类,虽然新的方继藩已取代了从前那个人渣,早已凭着自己的善良,洗心革面,成为了大明满朝称颂、贤明在外的人。
可毕竟那个人渣,实在做了太多的孽,天知道他当年,留下了多少仇人。
是以,方继藩练就了超强的第六感,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为的……就是防范有走在街上,被人后脑勺拍砖,睡着被梁上之人,突然一刀结果了自己。
方继藩警觉的张眸。
果然,在那一缕透过了玻璃窗的晨曦之下,有一个人影。
方继藩下意识的嚎叫,方要大叫‘好汉饶命,我上有老父,下有妻儿,家穷……’之类的话。
而后,这个塌边的人毫不犹豫的用手捂住了方继藩的嘴。
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老方,别叫。”
太……太子殿下……
方继藩怒了。
卧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这家伙绝对是属贼的,好好的太子不做,你做梁上君子?
一股澎湃的正义感,由方继藩的内心深处焕发而出。
似是朱秀荣也醒了,似乎很有勇气,下意识的举起粉拳,朝朱厚照面门打去,一面道:“人来,有刺客!”
朱厚照猝不及防,面门被妹子一拳打中鼻梁,顿时懵了,鼻头火辣辣的疼,于是大叫:“是我,是我,妹子莫打。”
夫妻二人,此刻几乎炸了。
朱秀荣下意识的躲入被中。
方继藩:“……”
朱厚照道:“老方,还愣着做什么,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今日是大吉之日啊,这么多的倭国贵宾,都要游览咱们新城,领略我们大好山河,看咱们的房子呢,我背了一宿的台词,天就亮了,就知道你又要睡懒觉,心里不放心,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带人去看房了。”
方继藩:“……”
朱厚照掌了灯。
见妹子早已躲入了被下。
顿时,心里有点幽怨,突然好像失去了什么,便唧唧哼哼的道“有什么了不起,躲什么躲,本宫又不是没有看过,三岁时就看遍了,后腰有红痣,腿根有……”
方继藩一轱辘翻身,大义凛然道:“殿下,我们不要再纠缠儿女情长之事了,办大事要紧,我立即起来,咱们赶紧出发,想到贵宾们至今住在破旧的鸿胪寺,我便心里不自在,时间不等人,我们这就出发。”
朱厚照举着灯盏,一面道:“好好好,你快穿衣,难道你今日,总算说了人话。”
方继藩忙不迭的穿衣,说起来,平时都是别人伺候着自己,而今,自己要穿衣,还真有些麻烦,稀里糊涂的勉强将衣物套了,来不及将衣带子系上,便搂着朱厚照的肩:“走走走,别耽误工夫。”
朱厚照忍不住回头望:“妹子,打扰了啊,下次给你赔罪,别捂的这么严实,要透着气呀。走了啊,别送。”
方继藩用手箍着朱厚照的脖子,故意使他透不过气。
朱厚照便掰开,大叫道:“我和自己妹子说话,你箍着我做什么。”
朱秀荣终是俏脸自被里钻出来,冷若寒霜:“我要告诉母后,告诉曾祖母,告诉父皇……告诉……”
朱厚照立即耷拉着脑袋,再不敢多嘴了,麻溜的走了出去。
出了房,见天色还早,方继藩恨透了朱厚照,又恨门前的侍卫竟和侍者没有阻拦,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却只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做声,似乎是朱厚照进来时,对他们有过威胁,因而一个个战战兢兢,魂不附体,又怕得罪太子,又怕得罪方继藩的模样。
方继藩速速的让人取了一些水,很快的漱口,而后便和朱厚照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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