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的进贤冠玉笄 “叮” 地磕在青砖上,整个人重重伏倒:
“圣人!请三思啊!”
他的广袖拂过满地书卷,却不及触及御案边缘,“昔年炀帝三发百万众,粮车塞路,白骨蔽野。
今高句丽城坚如铁,陛下万金之躯……”
“住口!”
李世民震得案上铜龟烛台剧烈摇晃,烛泪溅在 “安市城” 三字上:
“朕非杨广!”
冕旒撞出碎玉般的脆响,他抓起案头新罗王金春秋的求救密函:
“你且看 —— 泉盖苏文斩我来使,剜目悬于平壤城头!”
密函在空中展开,渗血的绢帛上依稀可见 “救我” 二字。褚遂良望着那斑驳血痕,喉间发紧:
“正因如此,更该遣良将出征!”
他膝行半步,玄色朝服在青砖上拖出褶皱:
“李积,薛仁贵等皆为良才,何需陛下亲涉险地?”
殿外忽起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棂上。
李世民盯着舆图上那支箭镞 —— 它歪斜却笔直地插在安市城中央,恰似一柄悬在高句丽头顶的剑。
二十年虎牢关跃马横槊的记忆翻涌而上,他忽然想起那年窦建德的十万大军,也是这般被他一剑斩破。
“朕意已决。”
他俯身拔起箭镞,锋利棱面划过掌心,沁出一滴血珠,
“传令兵部,三日内备齐辽东战马三万匹。”
血珠滴落在舆图的鸭绿江上,晕开一片暗红:
“朕要让泉盖苏文知道 —— 天子之怒,非臣子刀剑可比!”
褚遂良的进贤冠撞在青砖地面时,玉笄断裂的脆响惊得廊下执戟卫士微微僵直。
\"圣人!万万不可呀!\"
玄色广袖扫过御案边缘,铜龟烛台里的烛泪溅成星子。
李世民攥着新罗密函的指节泛白,染血的绢帛在明黄龙纹袖口下若隐若现,案头《高句丽地势图》上,那支斜插在安市城的铜箭镞,正刺破朱砂勾勒的城墙轮廓。
褚遂良解下腰间羊脂玉佩,温润玉色在冷殿中泛起微光:
“陛下虎牢破窦、阴山擒颉,百战威名震古烁今。
然孙武云 ' 兵者凶器,战者危事 ',昔卫公李靖平突厥,亦未离长安半步 , 若能以全胜之姿终,方是千古完人。”
北风卷着雪粒扑碎窗纸,李世民的冕旒撞出碎玉般的声响。
他猛地抓起箭镞,锋利棱面划过掌心,血珠滴落在 \"安市城\" 三字上,洇开暗红的晕:
“卿既知高丽王为朕所立,泉盖苏文弑君篡权是天赐良机,却劝朕按兵不动?”
“正因天赐良机,更需持重!”
褚遂良额头再叩,断裂的玉笄残端硌得额角渗血,
“以李积为辽东道大总管,张亮督水师渡海,陛下坐镇幽州运筹帷幄 ,此乃 ' 庙算胜者得算多 '!若万金之躯涉辽东风雪,万一......”
“当年朕率玄甲军三千破窦建德十万,何尝不是 ' 万一 '?”
李世民将染血密函甩在舆图上,震得《贞观氏族志》哗啦啦散开:
“泉盖苏文斩我使臣,剜目悬于平壤城头!这等羞辱,朕若缩在长安发号施令,百年后史书如何写?”
碎玉与雪粒在阶前融成细流。
褚遂良望着皇帝腰间那柄环首刀,刀穗上凝结的黑血块是平薛延陀时留下的。
恍惚间,武德年间虎牢关下横槊而立的秦王,与眼前攥着滴血箭镞的帝王身影重叠又错开。
“陛下百战得天下,\" 他抓起一把碎玉按在心口,声音混着喉间腥甜,\"臣只求陛下能百战而终......”
“传令兵部,三日内备齐辽东战马三万匹。”
李世民的声音裹着呼啸北风,震得案上竹简簌簌作响,
“朕要让泉盖苏文知道 —— 百战之君的剑锋,只会在沙场越磨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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