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平津狼烟第十八章标志性的血腥杀戮
潘黑塔捏着牙签,剔着牙,走到了柴房门前,隔着门说道:“小何呀,别费劲了,弄出响动,搅了六爷兴致,少不得要挨上两脚。”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光着膀子的家伙走了出来,将手中的篾条一甩,抓过肩上的小褂,穿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妈x的,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不是六爷说不要在这里行事,我非把这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得了,这屋子沾了血腥,仙翠老板可得大闹一场了。”潘黑塔摆了摆手,说道:“去前院玩牌去吧,让小黑来换班看着这小子,对了,告诉他们,别呜嗷乱喊的,弄得鸡犬不宁。”
“知道了,潘爷。”小何答应一声,兴冲冲地向前院走去。
潘黑塔推开柴房的门,走了进去,斜眼看了看被吊在房梁上,已经皮开肉绽的崔小台,嘿嘿一笑,说道:“小子,今儿这是小玩艺,明儿带你见识见识大日本皇军的新法子,老虎凳一上,让你叫妈都来不及。”
啐,崔小台用力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刚骂了两句脏话,潘黑塔从他身上已经破碎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堵进了他的嘴里,冷笑着转身走了。
潘黑塔来到月亮门,突然闪身躲进了暗处,一个丫环走了过来,潘黑塔一步蹿出,从身后将丫环拦腰抱住,丫环刚刚要发出惊叫,嘴便被他的大手捂住了。
“别叫,是我,潘哥。”潘黑塔在丫环耳旁说着,另一只手却不闲着,从肚皮处直摸到绵软的胸部。
丫环用力扳开潘黑塔的手,不悦地说道:“这黑天半夜的,你要吓死我呀”
嘿嘿,潘黑塔干笑了两声,从兜里掏出样东西,在丫环眼前晃着,“花枝儿,你看我给你买的什么?”
借着月光,丫环看清那是一对耳环,却撇了撇嘴,说道:“从鬼市划拉来的便宜货,敢来哄我?”
“哎,你这话说的。”潘黑塔急道:“这是纯银的,上面还有两颗珍珠呢,不信你拿到亮地方好好看看。”
叫花枝儿的丫环稍微带了点笑模样儿,说道:“谁稀罕,我现在可没工夫,六爷和仙老板还等着热水洗澡呢,我去厨房看看。”说着,转身欲走。
潘黑塔一步拦住了花枝儿,抓过她的手,将耳环放进她的手心,又趁机捏摸了两下,说道:“我兜里还有好东西呢,就在这里等你啊”
“人来人往的,你别在这呀”花枝儿轻轻一推,伸手指了指,说道:“那边清静,你去凉快凉快,我可不来啊”
“你不来,我就到你房里找你。”潘黑塔嘿嘿笑着,看着丫环走向厨房,他心里乐滋滋地来到凉亭边,坐在栏杆上,倚着柱子看着星星想着美事儿。
黄历在黑暗中,象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潘黑塔,他不是没机会对别人下掉崔小台的下巴,让他有些忌惮,这是一个练过武艺的好手,最好是先把他干掉,那些小喽罗就好收拾了。
潘黑塔突然感到脑后起了一股微风,心知不妙,这是有人在身后偷袭,但他想作出反应时,已经迟了。一根细细的钢丝勒住了他的喉咙,钢丝猛地收紧,象刀子一样切进了皮肤,鲜血从切开的创口迸溅出来。黄历双手勒住钢丝,膝盖屈起顶住了潘黑塔的后背,使用的手段是典型的“印度绞杀法”,钢丝正勒在喉结处,七秒钟即可使人毙命,而且对手无论有多厉害的武功也毫无还击余地。
潘黑塔徒劳地挣扎了一下,黄历的劲力很大,纤细的钢丝象刀子一样切断了他的气管和颈动脉,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和剧痛后,他的思维模糊,彻底失去了知觉。
最棘手的家伙被掉了,黄历轻轻吐出一口气,收回钢丝,他的这个杀人工具很简单,两个戴在手上的毫不起眼的铁指环,拴上钢丝,就是一件犀利的杀人利器。
快速搜了一遍潘黑塔的身上,黄历意外地没有找到手枪,只在潘黑塔的小腿处发现了一把雪亮的匕首。这没关系,用枪是必不得已时候的选择,这种无声的杀人才更不容易暴露。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叫花枝儿的丫环慢慢走了过来,嘴里还轻声叫着:“潘哥,黑塔……”
黄历猫下腰,藏在潘黑塔身后,用手撑起潘黑塔的身体,还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来在这儿呢”花枝儿轻笑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还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走到近前,花枝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潘黑塔的脑袋耷拉着,象是——,还没等她辨认清楚,黄历突然蹦出,一掌猛击在她的脖颈侧面,花枝儿两眼发直,象根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嗖,嗖,嗖……,细小的竹枝划破空气抽打在崔小台身上,阵阵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终于,叫小黑的家伙喘着气停了手,嘴里还骂骂咧咧:“妈x的,要不是你小子,老子能赢不少钱,手气正顺的时候,倒要来看着你……”
发泄完愤恨,小黑点着根烟,走到柴房外面,背对着门,坐在劈柴的木墩子上歇息。
黄历溜着墙角,闪进了柴房,小黑坐的位置很不适合下手,月亮将影子拉得老长,从他身后靠近,很容易便会被发现。他看了看吊着的崔小台,捡起根柴禾,藏身在门后,向另一边的破铁桶扔去。
咣当一声,小黑被惊动了,叼着烟快步奔来,嘴里骂道:“妈x的,还不老实,看老子拿烟头伺候你个兔崽子。”
走进柴房,小黑看见崔小台还是被吊着,但却瞪大眼睛望着他,不由得狞笑一声,猛吸了口烟,迈步上前。
黄历突然闪身而出,双臂一合,一个“双风贯耳”,在小黑身后双拳击中对方左右太阳穴,随即双手一错,小黑的颈椎骨发出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便无声地倒下。
唔,唔,崔小台瞪着眼睛,被堵着的嘴发出了求救的声音,黄历皱了皱眉,没答理他,搜了小黑的身,一把半新不旧的破左轮,里面只有五发子弹,看来日本人还没来得及给所谓的侦缉队配发新武器,虽然枪有些破,但杀人还是没问题的。他将小黑的衣服脱下来,尸体拖进柴房深处,胡乱用杂物盖上,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洗漱完毕的仙翠站在两个镜子之间转了一个圈,冲着床上脱得光溜溜的黑心老六抛了个媚眼,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她知道怎样撩拔男人,怎样让黑心老六心急火燎,六神无主。
黑心老六咽了口唾沫,这个小妖精,太了解自己了。这刚换的穿着打扮,正是自己最喜欢的。
仙翠穿了一件紧箍在身上的小马甲,水红色,绣着花,没有衣领没有袖,裸露的部分泛着雪白的肉光。手腕上带着翠绿的镯子,她的下身却很简单,是一条藕荷色的吊腿裤子,裤脚齐膝盖,下边是肉色丝袜子,水绿色绣花拖鞋,脚脖子上套了一副金镯子。
“宝贝儿,快过来。”黑心老六直觉得小腹发热,嘴唇发干,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咬仙翠两口。
“六爷——”仙翠嗲声嗲气地扬了扬手腕子,说道:“您看哪,人家还缺一对金镯子呢,和脚上的不相配呀”
“买,明天就去买。”黑心老六回答得异常干脆,精虫上脑,他的智商急速下降。
仙翠扭着腰肢,晃到床前,黑心老五一把将她拉上了床,喘息着,几下子扒光了她的衣服,贪婪地看着,摸着,然后重重地压了上去。
屋里的喘息声一起,黄历便将匕首伸进门缝,轻轻拔动门闩,他很小心,动作缓慢而轻巧,希望黑心老六不是银样蜡枪头,九秒六七的世界纪录保持者。而且他很高兴黑心老六有这样的爱好,亮着灯办那事。
门无声地敞开了一条缝,黄历用力压着,使声音降到了最小。他闪身而入,到了内客厅,深吸了一口气,将系在腰上的衣服缠在了枪口上,这便是左轮枪的好处,不用担心弹壳弹射的问题。而且这和用枕头堵住枪击时的效果差不多,声音能变小。他右手持枪,左手握着匕首,撩帘冲进了卧室。
黑心老六光着膀子,象头没毛的狗熊般正在发泄多余的精力,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冲进来,刚刚抬头观瞧,黄历手中的枪已经响了,一声闷响,他的脑盖被掀掉,脑浆和鲜血迸射开来。仙翠闭着眼睛正哼哼唧唧地享受,热的、粘的液体溅了她一头一脸,睁眼看时,黑心老六血肉模糊的脑袋正栽下来,还没等惊叫从她嗓子里发出,黄历再次射击……
崔小台的双臂由于吊得太久,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火辣辣的痛,象是千百个烙铁在灼烧着他。他费力地扭转头,望了望掩盖尸体的地方,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蓦地,他感觉到身体一轻,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吭哧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紧接着,吧哒一下,一个钱包从门外飞进来,落在他的头旁。
崔小台好半晌才爬起来,连摔带打,让他行动有些困难。他抬头看了看,一把匕首插在房梁上,就是它割断了吊着他的绳索。他又拿起钱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钞票。得救了,是刚才那个家伙,还是别人?崔小台也没有多想,逃命要紧,他费力地出了柴房,辨了下方向,向后墙走去。此时,整个大宅子静悄悄的,有的屋子还亮着灯火,但却象坟墓一样沉寂。
…………………
东方的天空,渐渐地由黑变白,由白变蓝,然后又由蓝变成了绯红……一切都蠢动了,觉醒了,歌唱了,喧哗了,说话了。教堂清澄而明朗的钟声,仿佛也被早晨的凉气冲洗过一般,迎而传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黑心老六的外宅传了出来,被黄历重手击昏的花枝儿苏醒了过来,入目的是潘黑塔几乎被割断的脖子,睁得溜圆死鱼般的眼睛,她被吓坏了,疯了似的叫了起来。
当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黑心老六的外宅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员,有日本宪兵,有侦缉队的特务,还有留用的旧警察。这些人看完现场之后,都倒吸着凉气,为凶手的干净利索和狠辣无情所震惊。
一辆汽车在宅子门前停了下来,天津特务机关长大迫通贞沉着脸下了车,大步走进了宅子。
一个日本宪兵军曹迎了上来,敬礼报告。
“情况如何?”大迫通贞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向下脱着白手套,沉声问道。
“七死两伤,新任侦缉队队长陈六江及手下全部被杀,还有他的情妇。”宪兵军曹说道:“一名丫环和一名老佣人被击昏,我已经询问过,他们提供不出凶手的具体情况。”
“那现场的分析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大迫通贞皱起了眉头。
“目前,还没有。”宪兵军曹有些难堪地说道:“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凶手的身手很厉害,被害的几个人几乎都是一击致命。”
大迫通贞不悦地盯着宪兵军曹看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示意他带路去查看现场。
在小亭子旁边,大迫通贞仔细看着潘黑塔的尸体以及周围的花草树木,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似有所获。然后他又随着宪兵军曹来到了一个房间,昨晚几个侦缉队员曾在这里打牌。门口的廊柱下倒着一具尸体,脑袋扭曲成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十分恐怖。屋内的桌子上散乱着纸牌,小何仰面坐在椅子上,人和椅子则倒在地上,他的咽喉处一个干涸的血洞,污血已经变成了近乎黑色。另一个侦缉队员则是侧脸趴在桌上,双目圆睁,脑门上一个血洞。
“外面死者的颈椎被大力扭断,这两人一个是被利器刺穿了咽喉,另一个是被枪弹击中了脑袋。”宪兵军曹介绍着。
大迫通贞连头也没点,这还用说嘛,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个大概。他又戴上了白手套,半掩着鼻子,走进了黑心老六和仙翠的卧室,不一会儿,便又走了出来。
“干净利索,这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杀手所为。”大迫通贞将手背在身后,缓缓地在廊下走着,“应该是潜伏在天津的中国情报组织所为,最大的嫌疑就是军统。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要把天津变成一座恐怖的城市。”
“阁下的分析十分正确。”宪兵军曹说道:“除了他们,没有哪个组织或团体有这样的能力。”
“属于我们的战斗开始了。”大迫通贞意味深长地抬头望着天空,“这不会是一次孤立的行动,而是挑战的开始。”
“我们应该立即处决一批支那人,作为报复。”宪兵军曹眼中露出了杀气。
“这除了散播恐怖气氛,并不能有效地还击军统的挑战。”大迫通贞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有必要建立一个相应的特务机构,来保证那些真心愿为大日本帝国效劳的支那人的安全。并消灭天津的军统特工,压制租界内某些支那报纸的反日宣传。”
宪兵军曹没有吭声,这个层面的问题,不是他能够涉及的。
“你们抓紧时间,寻找线索,尽快破案吧”大迫通贞沉声说道:“不管你们能不能抓到真正的凶手,在一周内也要对外界有个满意的说法,这不用我来教你吧?”
“哈依”宪兵军曹赶紧低头立正,“我明白了,请阁下放心。”
…………………
作为沦陷城市第一个被刺杀的汉奸,黄历的行动具有标志性的意义,意味着中日城市特工战,或者被称为抗日神经战的帷幕的拉开。从而,在城市战的腥风血雨中,特工们继承侠士遗风,通过历史的传奇,扮演了领袖、信徒、对手、英雄、叛徒这形形色色的角色。
黑心老六的被杀,很快便在报端被披露,特别是租界内亲重庆的报纸,对此事大加渲染,那血腥的场面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而有关社论更把刺客比作替天行道的当代奇侠。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大大震慑了那些汉奸,曾有一个汉奸便私下对另一个汉奸朋友说:“凡事留一线,切不可一条道走到黑,天津虽然被日本人占了,可军统的人还在,别死心塌地的为日本人卖命。”
而黑心老六的死,对于广大百姓来说,却是暗中拍手称快,欢欣鼓舞。老百姓有个奇怪的心理,他们往往仇恨汉奸更甚于日本鬼子。他们的简单的逻辑和想法是:日本鬼子生来就是坏的,就和狼一定要吃人的道理一样;但是这些同国土同民族的败类,却出卖自己的祖国和同胞,做日本鬼子的帮凶;他们就象是失去人性变成豺狼的人,比野兽更加可恶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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