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些事情,但不知道全部。知道历史的走向,却不知道具体的细节。黄历就是处在这样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下,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有时候又会觉得迷茫。也许这样,才使生活变得有声有色吧!黄历收拾起心情,端起茶杯,轻轻地抿着。
这里是南市的一家僻静的小茶馆。这里顾客不多,几个提笼囮鸟的老头儿看来是常客,边喝茶边下着棋。詹森和一个亚裔人在屋角的一张桌旁坐着,要了一壶新沏的小叶香茶,一小碟五香黑瓜子,正在压低了声音说话。
几只大鸟笼就蹲在空闲的茶桌上,撩起布罩,这些画眉鸟儿就在里面跳着,叫着。唱得非常好听。每当这时,老头儿便停下走棋,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鸟儿在一展歌喉,然后话题便是长久地议论品评鸟儿的优劣,哨的如何,谁又弄来了新的鸟儿:蜡嘴、黄雀、珍珠鸟、虎皮鹦鹉等,完全没有注意别人的情形。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接头地点。
答应了詹森,黄历便不好失言,虽然知道詹森多半得不到什么重要情报,或者得到了貌似重要的,却可能是假的。日籍朝鲜人,嘿嘿,几十年来,已经被日本人驯服了,又有几个还不忘复国之志的。
慢慢品着茶,黄历的眼睛似乎一直在望着对面,向詹森那边连瞟一眼的动作都没有。然而,要是在这个时候再去频频张望,那就太业余了。黄历早把周围的各色人等都观察完毕,在他的判断中,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詹森好象有些过于谨慎了。
嗯,不出什么事情最好,自己既没失言,也算是让詹森觉得欠自己一个心情。以后嘛,用到美国佬的时候多着呢!
黄历放下茶碗,因为詹森那边已经完事了,两人起身走过他的桌子。黄历有些放松,因为他差不多也可以回家了。但是,他突然身上有种不好的感觉,象针刺一样。
黄历接受过各种严酷的训练,在那年轻的生命之中,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生和死的边缘打转,这也就培育成了他敏锐无比的感觉,这种敏锐的感觉,人们又称为第六感。
第六感是一种十分特别的感觉,又可以分为预感和实在的感觉两类,朱博这时的
感觉属于后者,那不是平空而来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受了外来力量的影响而产生的一种感觉。
从科学上分析,人体细胞的细胞膜,内外有电位差,叫“膜电位”,细胞在兴奋时,膜电位发生变化,由静息电位变为动作电位,由此产生放电现象。这种生物电的电源,自然微不足道,但对于感觉特别灵敏的人来说,就可以凭藉第六感,清楚明白地感到这种生物电的放射。
黄历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但在那一刹间,他开始保护自己,他缓慢的很自然轻轻敲击着桌子,那是他与詹森约定的暗号。同时,他开始确定威胁来自于何处,一辆车子慢慢开了过去,车窗缓缓合上,他只看到了一个侧影,瘦削而苍白的脸,一缕寒光从眼角闪过,他只得出了这个印象。
“那是一种杀意。”黄历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对于同行的气息,他自认为不会判断错。
詹森得到了黄历的警告,并没有走出茶馆,而是目送着那个日籍朝鲜人走远,这时,他又得到了黄历的另一个暗号。
“怎么回事?我们被人盯上了吗?”詹森和黄历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会合后,他立刻紧张地询问道。
黄历现在倒不敢确定,刚才那道寒冷的眼神到底是射向何人的,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也许是我太敏感了,那人的目标可能不是你我,但谨慎和警觉总没有太错。”
詹森笑了起来,说道:“没错,谨慎和警觉能避免悲剧的发生。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谨慎是我的中间名。”
切,黄历翻着眼睛摆了摆手,懒得问一下詹森获得了什么样的情报。反正他是不感兴趣的,如果他能让詹森相信,那他的情报绝对会赚得钵满盆满,比如预测一下欧战的时间和结果。但这是极为冒险,而且是草率的,低估了大家的智慧。
“嗨,嗨,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反倒对你的尽职非常感谢。”詹森开了个小玩笑后,又很郑重地向黄历表示感谢,然后有些炫耀地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是各国间谍交换情报的所在,兴许你能得到感兴趣的东西。”
“我没钱,也没什么情报。”黄历一摊手,兴致缺缺。
“没钱?那你找我换美元——不是想抢劫我这个穷人吧?”詹森调侃道:“而且,我知道,你是有情报的,关于日本人的。”
“好了,好了,我跟你去见识见识。”黄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家伙,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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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得无影无踪,屋里昏暗得可怕。
田边满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脑袋,随着空气的消耗,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也颤动着,大脑的供血在逐渐减少,他的幻觉产生了。
幻象中,那个在火车站撞了他,并且辱骂他的那个家伙裸着身体在扭动着,不断发出嘶哑、恐怖的叫声。他的头两边摆动,脸上的刀痕将肉都翻了出来,他的动作示意着反抗和挣扎。是的,用刀割得他满身是伤,让他痛得尖叫,最后,切开他的脖子,在鲜血喷溅和临死的肌肉痉挛中,他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这正是我需要的,地狱里亲爱的文化。”
猛地掀开被子,田边满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幻象消失了,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狞笑。这应该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却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就象看到肉的饿狼。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折叠剃刀,把它打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灯光来自屋中唯一亮着的一盏台灯。他伸出舌头,在刀刃上舔过,一种金属的腥味让他感到异常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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