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民族有一句古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何等壮烈的气概!这就是说我们中华民族,决不会被敌国凶暴所威慑,而且敌人越凶暴,我们越能坚忍。我们要自信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凡是中华民族的敌人,自古以来,就没有不被我中华民族消灭的……就是一兵一弹,也要与敌人拼命决斗到底,而且必能得到最后胜利。
……若果我们在日前情形之下求和平,其结果无非在使子子孙孙永为奴隶,永为牛马,就是保存了国家的形式与名义,其祸害比亡国还要惨酷。大家要知道:我们今天所受痛苦残杀的灾祸,就是甲午以来自亡清皇室以至袁世凯畏敌苟安,不顾民族百年祸福所留的遗毒,前人所种的恶因,到我们这一时代受到了这样惨毒的恶果。如果我们今天还不下“拼民族的生命来争民族生存”的决心,还要蹈从前以苟安心理来鼓励侵略疯狂的覆辙,那么,我们岂但不能求得一时的苟安,就是三百年以后,也不能恢复我们民族的自由和独立生存……如真能举国一致,同抱这种决心,至少亦必使敌人同归于尽;何况国际正义,日益伸张,敌国危机,日益深重,抗战前途,正有无限光明的希望……”
国民政府总裁蒋介石的《抗战周年纪念告全国军民书》用中外五种语言向全世界广播,又被海内外报纸一致以头版头条的醒目方式刊出。但在沦陷区,由于日寇的新闻封锁和广播限制,再加上恶劣的战斗环境,直到现在,程盈秋等人才看到这篇文章的全文。
由文胆陈布雷所写的这篇文章篇幅虽长而不觉其冗,气势旺盛,通体不懈,是抗战前途光明的象征,确实是倾注了全身心的,连海外侨胞闻之也无不感奋,何况程盈秋这样的热血青年。
此时,小分队已经做好了各项的准备工作,行将出发,由林大猷等人组成的侦察小组已经先行启程,他们熟悉即将战斗的土地,先为小分队寻找藏身之地,也负责打探那里的日伪军情况。
月牙儿,象把梳子挂在半空。在同样的月光下,有位善良的、美丽的、相思的姑娘,也在凝视着月亮,沉浸在宁静的幻想之中。
程盈秋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仿佛在和自己想念的男人说着话,听他讲故事,逗她乐……她在询问他在干什么,在平津从事秘密工作是不是很危险,心里有没有想着她,有没有和别的女人亲热……最后她将一条汗巾放到脸上,嗅着,又紧贴在胸前,仿佛被温暖有力的臂膀搂抱着一样。
她思念着黄历,担心着他的安全,惦记着他的身体。与所有陷入爱河的年轻女子一样,那种相思是刻骨铭心的,正如一溪春水,再快的刀也难斩断。就要出发去离北平很近的地方了,黄历的音容笑貌,就越来越频繁地闪现在她的眼前,渐渐地,竟至于如呼吸一般,一秒钟也中断不了。
在这民族危亡的关头,怎么想着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程盈秋又有些惭愧,自己责备着自己。战争,才是现在的主题;杀鬼子,才应该是最应该进行的工作;自己真没出息,她轻轻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去背诵《抗战周年纪念告全国军民书》,借以暂时抛开对那个男人的想念。
过了一会儿,程盈秋觉得自己好象成功了,便随手将汗巾塞进自己贴身的衣服里。可当黄历用过的汗巾紧贴在她赤裸的胸上时,她又体验到了那种奇异、兴奋的感觉,仿佛黄历正在把身上的全部热力,注入她的身体,使她感到极度的充实……她的嘴唇登时有些发干,汗珠好象涌了出来,步伐也变得轻忽起来。
………………
窗外同样的月色朦胧,黄历此时坐在赌场内,却没有思念的情绪,或者说是暂时沉浸在与陈曼丽的交谈之中。
从陈曼丽那里得到了满州警察的情报后,他立刻向曾澈作了报告,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当然,他认为自己的预测是准确的,因为历史上便是这样。曾澈虽然觉得没那么严重,但作为平津特工组织的首脑,必要的警惕还是要有的。于是,他和黄历商量了一下,派出耳目打探在天津伪满警察的情形,并派人在那间赌场守候,希望用跟踪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他们这两天没有来过。”陈曼丽坐在黄历身旁,低声说道:“至于长得模样——”她故意停顿了下来,似乎在思索。
黄历淡淡一笑,说道:“两百块。”
陈曼丽抿嘴笑了,把手轻轻放在黄历的手上,说道:“今天怎么没带太太来?是不是怕她吃醋,放心,我是有分寸。”
“说正经事儿呢!”黄历苦笑,“有人很关心这件事情,出的价钱也还合理,就想拉着你一起发财,你不会不解我的好心吧?”
“呵呵,你在编瞎话。”陈曼丽轻笑着,嘴里的气息直喷到黄历的脸上,“不过没关系,二百块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那两个人长得也没什么特点,身高比你稍矮一点,其中一个左脸上有颗痣,或者是痦子;另一个嘛,好象爱眨眼睛,眨呀眨的……”
黄历掏出二百块钱,放在陈曼丽的手里,抿着咖啡,半晌才说道:“如果能知道他们的住处,你能再赚二百。不过,要快,否则——”
“好了,别一副公事公办的买卖人的样子,咱们说点别的吧!或者,我出钱,你去打牌,赢了对半分?”陈曼丽娇嗔地白了黄历一眼,她还是个妓女,这种动作是习惯性的,或者因为黄历是独自而来,她未必没有引诱的成分,这也是她的工作和赚钱手段。
“我不敢保证次次都赢钱。”黄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岔开话题,随意地问道:“这里有日本人来吗,关于他们的情报可是能卖好价钱的。”
陈曼丽悄悄撇了撇嘴,想了想,说道:“偶尔有那么几回,可自从有人杀日本人以后,他们便很少到租界里来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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