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开空调、盖被子了吗?”吴响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
我把被子拖到床的一角,见床单很干净,当然,也很整齐。
“强奸没有发生在床上?”我问。
吴响摇摇头,说:“垫被和床单我们都仔细看了,好像确实像仔细铺过一样。我们分析死者应该就是在电视柜附近被性侵的,因为她的睡衣散落在那儿附近,睡衣上还沾了血迹。血迹不多,是喷溅状的,分析应该是睡衣先被脱下来丢在那儿附近,死者再被刀刺入颈部的。可惜,尸体附近已经被打扫过了,没有痕迹。”
“也就是说,不管是性侵,还是杀人,这些动作都是远离床铺的?”
我问。
吴响点点头。
“那,这上面为什么会有血?”我把薄被提了起来,看见被子的一条边被血染红了。
“哟,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到。”吴响说“这被子的原始位置在床上,而床上是干净的,所以我们也没有仔细去看。来,赶紧把被子提取了。”
“不碍事。熟人作案,现场又遗留DNA,我觉得这案子不难破吧?”我笑了笑,说,“侦查已经开始调查了,DNA也在加班加点,估计三五个小时就出结果了。我们得抓紧做尸体解剖了,争取在他们工作完成前完成。”
3
我和吴响合力把尸体抬到了解剖台上,尸体这么一翻转,就看见尸体身上到处都是损伤。
“哟,在现场的时候,只看到死者的背部倒是完好的。”吴响说,“这么一看,全身都是伤啊。”
死者的损伤遍布全身多处,都是以皮下出血和擦伤为主。由此可以看出,死者生前经过了剧烈的搏斗。我们逐个对损伤进行测量、拍照和记录,仅仅尸表检验工作就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死者身上的擦伤主要是在搏斗中与家具剐蹭形成的,而皮下出血,我们可以看到,除了一些磕碰以外,其他的都集中在四肢,这属于典型的约束伤。”我说。
“曾经听过你讲的课,你认为约束伤多而且明显,可能提示凶手的约束能力不强,和死者势均力敌,对吗?”吴响问道。
我默默地点点头,用棉球把死者的颈部擦拭干净。随着颈部的附着血迹被慢慢清理后,颈部皮肤也就逐渐暴露出来了。除了颈部右侧一处哆开的创口之外,颈部前侧还有不少皮肤擦伤。
我翻开死者的眼睑,见眼睑内有不少出血点,说:“死者是存在窒息征象的,你们看,出血点很明显。这说明两个问题,第一,结合颈部损伤,凶手对死者有一个掐扼颈部的过程,导致死者出现了机械性窒息死亡。”
“啊?不是失血死亡吗?”林涛说。
“死者尸斑浅淡,眼睑和甲床苍白,是一个失血貌。”我说,“说明死者血管被割断之前,还是有生命体征的。这个掐扼颈部的动作,也只是导致死者出现窒息征象,最多就是昏迷。”
“第二个问题呢?”吴响问。
我说:“第二,凶手对死者的掐扼,并没有导致死者的死亡,同样也说明了凶手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强悍,他的控制力有限。”
“颈部的这些擦伤也可以说明这个问题。”吴响说。
死者颈部的擦伤,分布非常凌乱,擦伤明显的部位主要位于颈部的左侧。
颈部左侧的擦伤呈现片状,而右侧有多个半月形的擦伤,显然是指甲印。
“你们看,死者肚子上亮晶晶的是什么?”林涛说。
我看了看死者的腹部皮肤,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我走到林涛的角度去看,果然可以看到一小片亮晶晶的区域。林涛的位置站得比较靠后,所以朝尸体方向看去的时候,等于是打了一个侧光,可以看到一些光反射和皮肤差异较小的位置。
我用棉签沾了沾亮晶晶的区域,取出精斑预实验的试纸条,经过检测,这里果真是一片精斑。
“可是,在死者阴道里已经取过精斑了,再提取还有意义吗?”吴响说。
我说:“毕竟是两处比较独立的精斑,所以我觉得取下来会比较稳当。如果有那么个万一呢?”
死者的会阴部没有明显的外伤,处女膜陈旧性破裂。
我拿起刀,对死者的颈部进行了解剖。死者的颈部肌肉大片出血,右侧胸锁乳突肌已经断裂,结合皮肤看,这里并没有试切创,也没有拖擦痕,这应该是因为死者处于固定体位下,被凶手用单刃刺器刺破血管的。
“死者和凶手有这么大范围的搏斗痕迹,但是这一刀却孤立存在,而且是在固定体位下形成的。这一点,可以还原出杀人的动作。”我说,“凶手先是经过掐扼,让死者晕厥,然后再用刀刺破了死者的颈静脉。”
“加固行为?”吴响问。
我点点头。
吴响说:“这个凶手还蛮老道的。”
“确实,加固死者死亡,打扫现场。”我说,“这一方面说明凶手和死者很有可能是熟人,一方面说明凶手的反侦查意识很强,很有可能有前科劣迹。”
经过尸体检验,死者的全身脏器都呈贫血貌,血管内也较为空虚,这些都是典型的失血貌。通过胃内容物检验,验证了死者是23日午夜死亡的。
“我现在有一些疑问。”我说,“不如我们先去现场看看,再到专案组碰头吧?”
林涛有些奇怪,说:“现场经过了反复拖擦,地面上的大部分血迹都被擦拭干净了。”
“从尸体损失的血量看,现场确实应该有大量的血迹。”吴响说,“人体内大约有4000毫升血,我看至少有1000毫升流到了现场。但是现场却没有看到明显的血迹,即使我们通过潜血实验检测到了血迹,也是微量的。这说明凶手是经过精心打扫,多次拖地,才会把这么多血液都弄干净的。”
“真是个心思缜密的凶手。”陈诗羽说。
我摇摇头,说:“可能是心思缜密,也可能就是照搬照抄。”
“什么叫照搬照抄?”陈诗羽问。
我摇摇头,说:“还不敢确定,我们再去现场看看吧。”
重新回到现场。因为尸体已经被运走,为了方便附近居民的进出,警戒范围已经缩小到现场的大门口。一条松垮垮的警戒带围着大门,两个民警搬了凳子坐在门口。
我走上前出示了现场勘查证后,掀起警戒带走进了现场。
“现场一点儿血迹都没有,对吗?”我问吴响。
吴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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