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好。”我再次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了。”林涛笑着说,“不是系列作案就好。”
“那宝嫂和张萌萌这两起案件,到底该不该并?”我问。
“不该并!”大宝说。
“可是依据太少,专案组不会支持我们的。”林涛说。
“虽然串并案在我们侦破命案工作中非常重要。”我说,“但是鉴于两起案件留下的线索都非常少,串并案的作用就不是那么大了。我们把意见反馈给专案组,具体侦查措施,还是需要专案组来定夺。”
“专案组现在还是坚持调查宝嫂、张萌萌家长的社会矛盾关系。”林涛说,“如果两者有交集的话,案件自然水落石出了;但如果查不出什么交集,案件势必会陷入僵局。”
“我也觉得社会矛盾引起杀人的可能性很小。”我说,“但是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整理不出新的思路。只能任由专案组继续扎实对两名受害人的认识吧。”
“那我们现在?”陈诗羽看了看窗外,已经夜幕降临。
“回去睡觉。”我说,“这一个礼拜,可真是把我累坏了。希望明天这个周末,可以休息一下。一来,大宝可以好好陪陪宝嫂,二来,我们几个也需要充分休息。”
“可别这样说!”林涛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著名的‘秦乌鸦’!”
乌鸦嘴的厉害之处,就是无一不中。
礼拜六的上午8点,我准时接到了师父的电话。
“睡好了吗?”师父说,“森原市有一起命案,陷入僵局,你们今天赶过去支援一下。”
“早就起床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硬道,“陷入僵局是啥意思?”
“案子是15日凌晨发案的。”师父说,“经过昨天一天侦查,碰了壁。”
“昨天的案子?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们最近案子比较多,你应该知道的,这六月到十月,天干物燥,容易发命案。”师父说,“所以昨天没通知你们。”
“我还和南和省厅的李法医说我们除了昨天那一起,命案全破呢。”我一阵脸红,“没想到还有一起。要是这个破不掉,就丢大人了。”
“破案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师父说,“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为了逝者瞑目,为了大义,为了胜残去杀。”我随口说道。
“听说你自己还刻了一个手环,”师父笑着说,“说什么‘鬼手佛心,胜残去杀’?希望你能做得到!”
“不多说了,那我收拾东西出发了。”
森原市是位于我省西北部的一个县级市,和南和省交界,距离省城300公里。
这个县级市人口不算多,一般不发案,但是发了案通常都是大案、难案。两年前,我们办理的一起站台碎尸案[2],就是在森原市发生的。
肖大队长在高速路口接我们,他四十几岁,是法医出身的刑警队队长。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肖大队一边说一边伸出他宽厚的手掌。
“杀死多人,还是案件疑难?”我笑着和他握手。
“都不是,是一起涉枪案件。”肖大队说。
“涉枪?”我皱了皱眉头,“那现在进展如何?”
“本来一切都顺利,但嫌疑人拒不交代。”
“都有嫌疑人了?”林涛说,“而且已经抓到了?”
肖大队点了点头。
“看起来,我们这趟,也就是扎实证据,防止嫌疑人零口供喽?”我轻松了一些。
“这样,我坐你们的车,一边走,一边和你们说说案情吧。”肖大队说。
韩亮被换到了肖大队的车上,我驾车,肖大队坐在副驾上,大宝、林涛和陈诗羽挤在后座。
“死者叫欧阳翠屏,28岁,是我们市森口镇一个比较有名的‘早点西施’。”肖大队说。
“什么叫‘早点西施’?”
“就是平时没啥工作,她的丈夫也不让她出去工作,让她专心在家里带孩子就可以了。但是欧阳翠屏是个闲不住的人,很多邻居都反映她很勤快。所以,闲不住的欧阳翠屏有时早晨会在自己的门口摆个早点摊,炸油条、糍粑之类的早点卖,也赚不了多少钱,她丈夫说他也从来都不问她要这个钱。”肖大队说,“重点是,死者颇有姿色,在周围还是有一些名气的。”
“那她有孩子了吗?”
“有一个5岁的女儿。”肖大队说,“丈夫叫赵大壮,是开沙土车跑运输的,收入还可以,家境也不错。家里盖了两层的小楼,装潢也挺考究。”
“夫妻关系如何?”
“据调查,因为赵大壮的工作是主要收入来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所以在家里是赵大壮说了算,家里的钱也都是赵大壮保管。赵大壮负责养家,欧阳翠屏平时身上也就带一些自己赚的钱,打打麻将什么的。”肖大队说,“据说赵大壮脾气暴躁,欧阳翠屏平时很听赵大壮的话,若有不顺心的,赵大壮会对欧阳翠屏殴打、谩骂。但邻居们都认为两人的关系总体还算是不错的,对于家暴这种事儿,邻居们说是一人愿打、一人愿挨。”
“那两个人的情感问题呢?有没有婚外恋什么的?”我问道。从我们省厅法医科统计的全省命案成因看,现在的谋杀案,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情感纠葛、争风吃醋引发的。
“从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只有欧阳翠屏的几个同学反映,欧阳翠屏和同镇的一个叫赵平的男人有些暧昧。”肖大队说,“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两个人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他们俩只是中学同学,上学的时候关系就很好。欧阳翠屏结婚后,除了同学聚会,也没有和他进行其他接触。”
“好,你接着说。”我说。
肖大队说:“9月15日凌晨4点,是赵大壮打电话报警的,说他老婆欧阳翠屏在自己家中死亡。据赵大壮反映,14日晚上11点左右,在女儿睡着了以后,他决定开车出去拉几趟沙土。因为最近隔壁镇子上有个政府承接的大工程在夜以继日地进行,赵大壮最近白天也都是在给工地上拉沙土。但他认为,晚上出去拉沙土,一来车少竞争小,二来工资高,三来路上车辆少,往返效率高。所以,他准备晚上熬夜去多赚一点儿钱。在干活干到15日凌晨3点左右的时候,他家的邻居,也是他的远亲堂兄赵林林给他打了电话,说赵大壮的女儿赵雅半夜敲他家的门,他开门一问,赵雅说找不到妈妈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床上睡觉,妈妈不在房间,也不在小房间,她很害怕。”
“赵林林起床带着赵雅回到她家,看了一圈,欧阳翠屏确实不在家里。赵雅说,她醒了以后,看妈妈不在家,就吓哭了,然后从大门出来,到隔壁找堂伯。出来的时候,大门应该是正常关闭的。”
“赵大壮接到电话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欧阳翠屏趁他不在家、趁女儿睡觉,溜出去打麻将了。以前她就曾经因为总是打麻将输钱,被赵大壮打过一顿。”
“赵大壮说他当时正好拉完了一车沙土,准备拉下一车,是空车状态,所以没打招呼就直接把车开回了家。本来他是准备在一楼找根棍子,然后去找老婆,找到她的时候打她一顿。”
“棍子平时是存放在一楼工具间里的,因为家里有大车,修理什么的,都是赵大壮自己来,所以一楼卫生间旁边有一个工具间。打开工具间后,赵大壮发现欧阳翠屏裸体躺在工具间里,工具间里臭气熏天。”
“尸体都腐败了?”我惊讶道。
“没有,后来证实是大便。”肖大队皱了皱眉,说,“凶手可能是在工具间里拉了大便。总之,欧阳翠屏在赵大壮进入工具间时,就已经死了。因为120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她的尸僵在小关节已经形成。随后赵大壮就报了警。”
“工具间?裸体?”林涛说,“即便是趁丈夫不在的时候偷情,也不会去工具间吧?”
“看起来,是个强奸杀人案件?”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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