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引人堕落之物,总有一个华丽伪装。那一只包自然也是非常漂亮,依着十六岁少女眼光来看。
亮粉红色,镶着真正水晶玻璃做水钻,特别耀眼夺目。就摆橱窗显眼位置,花梨放学回家总能看到。
她第一眼就被这包给吸引住了,站橱窗前流连忘返。
然而,五千元价格令人望而却步。
五千块对于有钱人来讲,可能只是一顿饭,一场球。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只是一台手机,一只电脑。但对于花梨来说,却等同于一笔天大巨款。
她是单亲家庭孩子,父女两个仅靠父亲四处给人打零工度日。所得薪水勉强应付完房租,柴米和学费之后,就所剩无几。从小到大,花梨几乎没有什么零花钱。仅有一点私房钱也是靠她寒暑假打工卖废品积攒下五百块。和五千块相比,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都说每一个女人都该拥有一件真心喜爱奢侈品,因为它能带给女人被宠爱自信。生活那样家庭,花梨早已经习惯苛刻自己,丝毫不敢生出半点虚荣之心。可是平生第一次,她真心想要拥有这只包。
可惜,老板不会因为她是真心想要,就白给她包包。她还是得用钱去买。
可让一个十五岁少女去哪儿弄五千块钱呢?
事后回想起来,花梨觉得自己那一阵仿佛是魔怔了。想要那一只包包,走路想,吃饭想,就连上课也想,回到家躺床上,她还能梦里想。
想得太多,想得脑子都糊涂了,以至于就糊里糊涂就走岔了道,结果一条小巷子里碰见了罗正军。
罗正军是她同班同学,一个不良少年。花梨轮值当风纪委员时候被她抓过一次违纪,从此以后就和她相当不对付,总是处处刁难。
碰见这个人,绝对是她流年不利。
但她没想到是,巷子里除了罗正军,还有陈邵阳。
和罗正军相反,陈邵阳那可是全校闻名,品学兼优尖子生。据说学校已经决定保送他上清华,可惜人家还不稀罕,要自己考。其实,依着陈邵阳家里条件,他想上什么学校就能上什么学校,压根不用自己费力去考。但人家就是要证明自己实力。
可这样一个品学兼优好学生,怎么和一个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天都是旷课不良少年一起站巷子里抽烟?
尤其陈邵阳那敞着校服,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吞云吐雾老练样子,显然不是他第一次抽烟。
花梨立即明白自己是看见了不该看见场面,二话不说背着书包扭头就跑。
但罗正军比她,一个箭步蹿上来,从背后拽住她辫子。
她头发一疼,眼泪都差点飚出来。为了不被活活扯下头皮,她只能停下脚步,哎哟哎哟往后退了两步。
罗正军和陈邵阳就一前一后包抄了她。
这下,她是插翅也难逃。
捂着脑袋她看看罗正军,看看陈邵阳,细声细气开口,表明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了也会当没看见,绝不会到处乱说。
结果换来了两人不屑一顾嘲笑。
尤其是陈邵阳,捏着香烟点着她脑袋表示。她爱说就说,他无所谓。反正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花梨知道他说没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陈邵阳会和罗正军搅合一起,还会抽烟,而且语气还这么恶劣,这么流里流气。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学校里那副文明礼貌端庄大方样子。
但她想不通,既然他们不怕她说,那为什么要拦着她不放?
结果等罗正军一开口,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就因为罗正军和她不对付呗。平时他总旷课,好容易来上课了,就总免不了要欺负她一下。推一把,骂两句那都是小儿科。有时候还会伙同学校里小混混一起恶作剧,好几次她书包都被扔垃圾箱里,不用猜都知道是他搞鬼。
被欺负狠了,花梨也会骂回去,甚至打回去。可惜她个子矮,嗓门细,打架打不过,骂人也骂不过。实没办法了,她就只能哭。但哭又能有什么用。
她也曾向老师报告过,起先几次老师还会安慰安慰她,后来也就懒得管啦。因为罗正军家本地脚踩黑白两道,很有势力。老师不敢管他,学校也对他睁一眼闭一眼。要不然凭着他总是旷课德性,早就被开除了。可现,只要他不是闹得太过分,学校压根不会理睬。
求告无门,花梨也就渐渐不再反抗了。他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要恶作剧就随他恶作剧好了。大概是因为她不搭理缘故,下半学期,他就不怎么欺负她了。可一旦他想欺负她了,就绝对会让她倍感难忘。
今时今日狭路相逢,她知道他是不会放过自己。
于是花梨垂下手,耷拉着脑袋,摆出一副待羔羊样子。
他想来就来吧,横竖她不反抗就是了。
陈邵阳叼着烟侧目看了罗正军一眼,发现对方目光直勾勾落那个叫花梨身上。
少女耷拉着脑袋,两条辫子散落脸颊两边。因为刚才被扯了一把,其中一条辫子已经有些散乱开。乱糟糟发丝间,露出一截雪白后脖颈。罗正军目光就落这一处。
陈邵阳若有所思挑了挑眉。
罗正军盯着花梨后脖颈足足一分钟,然后眯着眼抿了抿嘴,看似随意把双手□裤兜里,伸出腿用鞋尖轻轻踢了她小腿肚一下。
“喂,小穷酸,今天你怎么往这儿走了?不去看你那只心爱包了?”
他怎么知道那只包?花梨猛抬起头,瞪着罗正军。
“嗬,刚才一副瘟鸡样,一说包,你就有精神瞪人了!女人呐,真是肤浅!”罗正军冷嘲热讽,用下巴磕看人。
花梨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瞪了一会,缓缓低下头。
她一低头,罗正军就觉得不得劲,忍不住又伸腿踢了她一下。
“怎么?买不起?你不是天天到处卖,不会连五块钱都没卖够吧?”
花梨低着头,双手攥拳。
她烦罗正军地方就是他总是到处说她是个卖。没错,她是到处卖。可她卖正大光明,卖理直气壮。凭本事吃饭,凭力气挣钱,怎么了?她不就是替人做做作业,跑跑腿,挣一点小钱,吃一碗饭,有什么不可以吗?
他为什么总要说她说得那么不堪!
她不就是穷嘛。穷怎么了?穷就得受这样气?
她双眼含泪,咬着牙不肯哭。
他不就是想要她哭嘛,她就不哭,就不理他,当他疯狗乱叫!
她越是这样沉默,罗正军就越觉得不得劲,越变着法想要折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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