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5)张准狐疑的说道:“又是朝廷的人?”
陆伊典肯定的说道:“他自称叫做田弘遇,是田贵妃的父亲。”
张准越发的狐疑了,眼神慢慢的阴沉下来。
朝廷有毛病吗?居然同一时刻,有连续三拨不同的人来!最后一个,还是后宫的人!田弘遇,田贵妃的父亲,自己和他有一毛钱的联系吗?莫非是要给自己做媒人不成?开玩笑吗?自己可是地地道道的反贼!
对于田弘遇,张准是知道此人的名字的。因为后世知名的陈圆圆,就是田弘遇从苏州带入燕京,送入皇宫,准备帮助田贵妃固宠的。结果,已经焦头烂额的崇祯,对女色不感兴趣,便将陈圆圆打发出宫,依然回去田府居住,做了一名歌姬。
结果,适逢吴三桂出镇山海关,在田府遇见陈圆圆,被她的美色所吸引,便纳其为妾,结果就引发了后来的诸多事端。要是没有田弘遇,没有田弘遇将陈圆圆带到燕京,或许,这历史的发展轨迹,也要出现一点点小小的变化。
张准当真是没有想过,田弘遇居然会亲自来找自己。这是完全没有理由的。田弘遇是崇祯的老丈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朝廷之间的敌对关系。他和自己有来往,等于是和逆贼有来往。和逆贼有来往,是崇祯最痛恨的。而且,他居然不是派人前来,而是亲自前来。
这家伙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要是崇祯知道,非得好好的训斥他一番不可。就算田贵妃再受宠,都不可能保得住他。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接受了崇祯的意思,前来试探张准。这又另当别论了。
“请他进来。”
张准沉着的说道。
陆伊典出来,很快就领了田弘遇进来。
歼相!
实实在在的歼相!
这是张准对田弘遇的第一个评价。
田弘遇大概五十多岁,身子瘦瘦小小的,两只眼睛倒是非常的灵动,一看就知道是个懂得钻营的小人。事实上,在崇祯的三个国丈里面,此人的确是首屈一指的钻营人才。要说到累积家产,其他的两个国丈都比不上他。他原来就是苏州的一个小商人,因为女儿被选为秀女,从而水涨船高。在京师的权贵圈子里,此人倒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都督大人在上,田某人有礼了。”
田弘遇的礼数,还算周到,没有什么失礼之处。
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没有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惹人反感。因此,京师的很多权贵,尽管觉得此人出身低微,善于钻营,却也拿不到他的太多把柄。相对于另外一个国丈周奎的屡屡出丑,田弘遇就要高明多了。
周奎乃是周皇后的父亲。周皇后倒是挺好的一个女人,父亲却有点不知道好歹,不知道进退不说,还愚蠢的要命。周奎几乎每次做事,都要留下一大堆的手尾,让人给抓住把柄,然后上本狠狠的弹劾。周皇后在崇祯的面前,始终不如田贵妃得宠,和父亲的愚蠢有很大的关系。
相反的,田弘遇做事,要比周奎漂亮得多。此人不愧是做生意的小商人出身,做事之前,总是考虑得面面俱到,基本上不会出现大的纰漏。因此,就算做了什么惹人的事情,别人抓不到把柄,自然无法上表弹劾。两相比较,崇祯自然觉得田弘遇要比周奎会办事得多。
“田大人远道而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
田弘遇挂衔有几个,一个是游击将军,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当然,既然是挂衔,就是没有真正权力的,只拿一分干巴巴的俸禄。否则,以他来指挥锦衣卫,周皇后的地位,就要岌岌可危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别的勋臣权贵也不会答应。
按照大明朝的规定,皇后一般都是来自民间,好像张嫣这样,出身富贵人家的,其实很少。崇祯的三个妃子,都是来自民间的普通家庭。周皇后出自苏州,父亲周奎。田贵妃出自扬州,父亲田弘遇。袁贵妃出自金陵府,父亲袁可望。
为什么她们都是来自江南?主要是当时的江南,政局平稳,比较多殷实的人家,有能力培养自己的子女。江南的女子,又是水灵灵的,知书识礼,温柔娴淑,逆来顺受,在海选的时候,比较容易过关。明代妃子的选拔,有几十道的程序,比现在的超级啥啥啥的厉害多了。
在这么严格的选拔要求下,条件差一点的,都难以笑到最后。最后出头的女子,都是相当优秀的。好像田贵妃,就有很好的家教,擅长音律丹青。后世流传的二十四群芳谱,就是田贵妃描绘出来的。周皇后和袁贵妃两人,也基本上都是才女,只是没有田贵妃惹眼而已。
田弘遇见礼过后,说道:“我是受人所托,来求都督大人一件事。”
张准奇怪的说道:“受人所托?”
在崇祯的三个国丈里面,田弘遇是最懂得见风使舵的,嘴巴也最是油滑。张准基本上可以断定,田弘遇所说的受人所托,多半是虚词。这老小子在历史上是出名的懂得钻营的家伙,十句话里面可能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什么受人所托,是他自己坐不住了才是真的。
说来也有意思。崇祯的三个老丈人,姓格都很有特点。田弘遇是什么都喜欢插手,却又让人抓不住把柄,滑不留手。周奎则是守财奴,整天叫穷,偏偏做事又愚蠢,屡屡闹出很多丑闻,搞得周皇后都时常为自己的父亲脸红。袁可望是书呆子,基本上不管外面的事情。
果然,田弘遇慢吞吞的说道:“那个……北直隶的盐场……”
张准会意的微微一笑,脸上显得高深莫测的样子。
原来是为了北直隶的盐场啊!早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在北直隶一定是手脚不干净的。盐场这么大一块肥猪肉,要是没有你们的份,那才怪了。不过,你们能忍到现在,才来找我,还算是了得了!
事实上,田弘遇的确是为了北直隶的盐场来的。本来,北直隶的这些盐场,乃是燕京权贵人家的重要来源之一,田弘遇在其中也有一份丰厚的收入。现在,北直隶的盐场,被虎贲军海军封锁,张准和杨锐锋又横加插手,导致基本上处于半瘫痪状态,他们的收入,自然就没有了。
动人钱袋子,那就是动人命根子,朝中的权贵,当然对张准十分的痛恨。他们恨不得立刻派遣大军,将张准给剁碎了。只是,这个办法已经被证明不太现实。武力上解决张准的难度很大。因此,痛恨归痛恨,事情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京师的权贵,一方面拼命的怂恿朝廷出兵对付张准,一方面又想派人和张准取得联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变通办法。北直隶的盐场,涉及到太多权贵的钱袋子,张准是否反贼,都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够将盐场的利益收回来就好。
田弘遇善于钻营,热衷于敛财,也从来不怕掉面子什么的。他以前乃是普通的人家,没有什么根底,底子薄,不像别的权贵人家,暂时没有私盐的收入,也能够支撑一时。北直隶的盐场收入断了几个月,田弘遇感觉有点顶不住了。刚好其他的权贵,要派人和张准暗中商讨此事,结果,他就自告奋勇,亲自来找张准了。
当初虎贲军出动,打击北直隶的盐场,就是要让虎贲军垄断所有的食盐生意。不要说田弘遇前来,就算是崇祯亲自前来,这件事都没有得商量。因此,张准直接的摇头说道:“北直隶的盐场,那是不可能恢复了,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不安全。山东出产的食盐已经足够,北直隶何必继续折腾?”
田弘遇就有些不满。这种不满的神色,明显的流露了出来。张准这么不给面子,显然是不将田贵妃,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在宫里面,田贵妃虽然不是皇后,其实和皇后差不多。崇祯最宠爱的人,其实不是周皇后,而是田贵妃。别的权贵,多多少少要卖他田弘遇一个小小的面子。
不过,张准如此硬气,田弘遇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张准和别人不同,是掌握着军权的。虎贲军还是张准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朝廷的诏令,对他根本不起作用。背后动刀子?办法倒是不错,问题是有没有那个实力。万一搞不好,惹怒了张准,落得破家灭门的下场。
田弘遇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不知道都督大人需要什么?又或者是虎贲军需要什么?或许,我可以效劳?”
张准随口说道:“我需要战马,你可以搞到吗?”
田弘遇迟疑片刻,没有说话,只有小眼睛一转一转的。
张准随口叫道:“刘芒!帮我将徐小姐请来。”
徐小姐就是徐青鸾了。
刘芒去了以后不久,就将徐青鸾请来了。
张准随意的说道:“田弘遇,你的事情,她跟你谈。”
徐青鸾已经隐约知道是什么事,于是就将田弘遇请到旁边洽谈。张准让她出面和田弘遇接洽,显然是在搞关系对等。你们都是后宫的人,你们慢慢谈,我就不陪你们瞎扯了。同时,这也是在告诉田弘遇,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什么屁大的事情,都要来找我。
田弘遇明白张准的意思,只好闷闷的去了。其实,田弘遇也就是个小小的大户人家,除了发点小财,别的都是不懂的。真要有什么手段,那是没有的。因为崇祯对自己的后宫看得紧,捞点小油水,那是没有关系,但是想要做大事,就不行了。他对崇祯,显然也缺乏足够的了解,否则,也不会让陈圆圆白白的跑一趟了。
不久以后,徐青鸾回来了,微笑着说道:“这个老田,当真是个财迷,他居然说,他可以从太仆寺搞到战马。”
张准心思微微一动,有点怀疑的说道:“此事当真?”
徐青鸾微笑着点点头,肯定的说道:“他说和太仆寺的人熟悉,可以将太仆寺的战马悄悄的卖给我们。只是价格有点高,老小子开价就是每匹战马三十两银子。其实,我看他的样子,以前跟太仆寺的人肯定不会很熟。但是,只要有利润,他说不定会努力的和太仆寺的人拉关系的,这个战马,或许真的可以搞到。”
“据我所知,朝廷在山西的大同、偏头关、雁门关、宁武关,还有北直隶的紫荆关、倒马关、井陉关等地,都设置有大量的马厩,里面存放有大量的战马。由于太仆寺和兵部的矛盾,这些战马,一直迟迟都不肯划拨给兵部使用。看样子,太仆寺的太监们,是铁了心要将战马卖钱了。”
张准沉吟片刻,果断的说道:“行!你且安排人和他进一步联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搞到战马。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够将战马送到我们的手里就行。三十两就三十两,给他。”
虎贲军现在最需要的,正是战马。从皇太极的手里抢,难度很大。从吴三桂那里要,只能要一点,多了肯定得露陷。田弘遇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这是个很好的机遇。虎贲军只要战马,至于战马从哪里来,会有什么后果,张准根本就不担心。
其实,在内心里,张准还有个冷酷的想法。等曰后虎贲军杀入了京师,田弘遇的这些钱,还有太监们的那些钱,肯定都是要吐出来的。想要逼迫别人交钱,他完全不需要像李自成做的那么过分,那么直接,那么粗暴。来自后世的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乖乖的将钱财都交出来。
“好!”
徐青鸾点点头,答应着去了。
张准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双手,颇为兴奋。
虎贲军只要有大量的战马,在陆地上,也可以横行霸道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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