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白洋淀。
明朝时候的白洋淀,处在保定府和河间府的交界处,面积要比后世的广大得多。湖水也十分的清静,清澈见底,水里的游鱼,都清晰可见。微风吹来,波光粼粼,涟漪荡漾。因为是夏天,湖边的芦苇,开始茁壮的生长起来了,形成了一排排的芦苇荡。在微风的吹拂下,芦苇荡不断的起伏,就好像是在按照某种旋律起舞一样。
张准策马立在白洋淀的旁边,静静的看着湖面。他的军帽已经摘掉了,风从湖面上吹来,给人非常凉爽的感觉,让人觉得精神抖擞,甚至,隐约间,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湖水的清香,沁人心扉。
视线所及,偶尔还能看到不经意之间,有小鱼突然间跳出水面,在半空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形,然后嗖的一声,又重新潜入水里,溅起一串晶莹的浪花,荡起层层的涟漪。游鱼入水以后,飞快的潜游,湖面上能看到鼓起的水痕。
在张准的四周,狙击手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正警惕的看着四周。如果有不知道底细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张准在这里准备捕鱼呢。话说,白洋淀出产的鲑鱼和鲤鱼,都是远近有名的。在没有战争的年代,白洋淀的渔民,是非常多的。他们泛舟湖上,就好像是在人间仙境里面摇曳。当然,现在,兵荒马乱的,白洋淀也没有什么人了。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就打破了白洋淀的沉静。
“大人,皇太极过了任丘了。”
哨骑急匆匆的赶来,向张准报告。
“知道了。”
张准点点头。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展开的地图上。
皇太极过了任丘,屁股距离河间府就越来越远了。以皇太极目前的兵力,处在四面空旷的原野上,正是袭扰攻击的好机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北直隶最后的战事了。无论皇太极是否能够安全的回到塞外,大金军都不可能有机会再次越过长城南下了。
和之前对付的宰桑布和不同,这次虎贲军的目标,是皇太极亲自率领的前锋营,还有亲自担任旗主的正黄旗,还有豪格率领的镶黄旗。这三支队伍,都是鞑子的精锐。虎贲军要打的,就是这样的精锐。张准可以将宰桑布和暂时放回去塞外,但是绝对不会让皇太极轻易的离开,除非是皇太极有本事逃出生天。
因为是整体大搬家,皇太极移动的速度很慢。事实上,皇太极的部下,并不是只有骑兵的。除了鞑子之外,还有朝鲜仆从军,还有汉军旗,还有红衣大炮。这些基本上都是步兵,移动的速度很慢。特别是红衣大炮的移动速度,那是相当的慢。
张准要做的,只有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现在的皇太极,就好像是一头大象,虎贲军则好像是一群群的黄蜂,逮到机会,就要狠狠的蛰一下。就算无法在短期内将这头大象蛰死,也要让对方遍体鳞伤,苦不堪言。
从河间府到通州,再从通州到密云,以皇太极目前的速度,至少要走上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虎贲军骑兵每天都会不断的派出部队袭扰对方,每天都打死对方的一百几十人。面对这么一群凶残的黄蜂,相信皇太极一定会后悔莫及的。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要南略了。
“哒哒哒!”
忽然间,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张准举起千里镜一看,发现是于影幽他们回来了。
“大人,我们回来了!”
于影幽神情兴奋,远远的就高声叫道。
“情况如何?”
张准关切的问道。
“鞑子还在死撑,没有发现要溃败的迹象。”
“不过,咱们再去蹂躏他们几次,他们一定撑不住的。”
于影幽自信的说道。
按照张准的意思,他带着他的部队,从鞑子离开河间府的时候开始,就在鞑子的外围活动了。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袭扰鞑子,让鞑子不得安生。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采用。当然,要是可以顺手收拾几个零星的鞑子,那就更加的完美了。
鞑子的哨骑,是虎贲军骑兵重点打击的目标。鞑子没有了哨骑,就等于是鞑子没有了眼睛,将会给鞑子的高层,造成很大的压力。没有哨骑,就无法了解周围的情况,就无法了解虎贲军骑兵的动静。自己在明处,虎贲军都在暗处,就算是皇太极,面对这样的恶劣情况,都要非常不安的。
面对虎贲军骑兵的袭击,鞑子的哨骑,当然要积极的反击。然而,他们反击的机会,的确不多。虎贲军骑兵使用的火枪,足够在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外,就将他们射死。哪怕是几个的鞑子哨骑猬集在一起,也不够虎贲军骑兵一口吃掉的。因此,只要双方遭遇,鞑子的哨骑,基本上没有幸存的可能。
因为携带的人口和物资很多,自身的人员也很多,皇太极的队伍,拉得很长很长,前后足足超过二十里。这么长的队伍,给了虎贲军骑兵非常多的袭击机会。虎贲军骑兵五个骑兵营轮流上阵,足够皇太极头痛的。他的前锋营,就算再勇猛,也哪里忙得过来?
特别是第一天的出击,所有的虎贲军骑兵,都显得格外的活跃。而面对虎贲军骑兵的四面八方的进攻,被动的鞑子明显有些措手不及。鞑子的优势,一向都在主动的进攻,而不是被动的防守。但是,为了那些人口和物资,他们必须被动的防守。
“你们打死了多少的鞑子?”
张准又关切的问道。
“准确数据无法统计,可能有五六十个吧!”
于影幽不太肯定的回答。
“好!”
张准满意的说道。
于影幽带领的部队,只是十支袭击部队中的一支。他们一支队伍,就打死了五六十个的鞑子,要是其他的部队也有这样的战果,说明至少五百个的鞑子又没有了。当然,其他部队未必有这样的战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个牛录的鞑子,应该是没有了。
一天的时间,就收拾了一个满员牛录的鞑子,还是非常不错的。一个月有三十天,就算只有一半的时间发生战斗,也可以消灭十五个牛录的鞑子。现在皇太极的手上,恐怕没有多少个牛录的鞑子。别看鞑子的牛录数量很多,其实大部分都是不满员的,有的牛录甚至只有七八十人。
沉吟片刻,张准温和的鼓励说道:“给战士们弄点好吃的,补充一下体力,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总结经验教训,明天再出动,争取创造更大的战绩。”
于影幽乐呵呵的去了。
现在的鞑子,基本上就是靶子,虎贲军不但可以随时的袭扰对方,还可以不经意的消耗掉对方的有生力量。这样的战斗方式,太对于影幽等人的胃口了。因为虎贲铳的射程远,准确度又高,他们只要发现零星的鞑子,远远的就可以暗杀掉。这对于鞑子的哨骑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而在干掉了鞑子的哨骑以后,虎贲军骑兵自己的行踪,就得到了有效的掩藏,鞑子就算想找虎贲军骑兵复仇,都摸不着方向。基本上,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战斗的主动权,都始终是掌握在虎贲军骑兵自己的手上,只有虎贲军骑兵主动的袭击鞑子,鞑子想要倒过来消灭虎贲军骑兵,却是难上加难。
“哒哒哒!”
马蹄声忽然又急切的响起来。
张准举起千里镜一看,原来是孟侠他们回来了。
孟侠带领的部队,同样是袭击了皇太极的队伍,打死了四五十名的鞑子。他们的战斗经过,有点类似于钓鱼。先是突然出现,给鞑子一顿猛烈的火枪,将他们打得晕头转向的。当鞑子气势汹汹的想要追上来的时候,他们转身就跑。
鞑子担心虎贲军骑兵的埋伏,追出了几里路,就不敢追了。于是,他们又返回去,继续和鞑子纠缠,继续向鞑子开枪射击。那些可怜的鞑子,一个个都被气得三尸神跳,怒不可遏,却是毫无办法。他们的弓箭射不到虎贲军,想拼命都没机会啊!两军这样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枪声噼噼啪啪的响起,鞑子骑兵断断续续的倒下。
“好!就要这样干!”
张准满意的说道。
现在,就是比拼双方意志的时候。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皇太极想要走,那是可以的,前提是将人口和物资都留下来。否则,带着这么大一坨人口和物资赶路,如果虎贲军还让他走了,怎么对得起北直隶的老百姓?
王时德有点担心的说道:“大人,我们这样做,对鞑子的刺激只怕不小,鞑子的前锋营,会不会一怒之下,出来寻找我们决战?”
张准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在这个时候,皇太极哪里有心情和我们决战?再说,他还有资本和我们死磕吗?我倒是希望他出来和我们决一死战,可惜皇太极不会的。”
不是他鄙视皇太极,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和虎贲军继续纠缠。他们越是和虎贲军纠缠,在北直隶逗留的时间就越久,部队的伤亡就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鞑子的士气和兵力,都在不断的降低,战斗力只会越来越弱。
相反的,虎贲军骑兵是完全的主场作战,损失的人员,却很快就可以补充回来,甚至是比以前更多。特别是在缴获了宰桑布和的一万多匹战马以后,张准基本上不需要继续为战马的数量特别艹心了。他现在有的是兵员和战马,唯一缺少的,就是训练的时间。
皇太极不会愚蠢到,一时冲动,失去理智,有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说法。因为,无论鞑子如何的骁勇,他们都不可能杀死他张准。他们最多也就是给予虎贲军骑兵一点重创而已。然而,这样的重创,对于人口无限的汉人来说,基本上是不痛不痒的。
再说了,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皇太极想要全歼虎贲军骑兵,自身肯定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皇太极将自己的部队都全部打光了,回去辽东以后,有他好看的。他不会愚蠢到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要是他的智商真的这么低,他也不会当上大金国的国主。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却是刘吉祥回来了。
“咱收拾了一百多的鞑子。”
刘吉祥看到张准,远远的就大声叫道。
“这么多?”
张准有些不相信。
“真的!咱们给鞑子装了一个小小的口袋!”
刘吉祥眉飞色舞的说道。
他兴奋的解释说,有一个不满员牛录的鞑子,可能实在是受不了虎贲军的袭扰,一怒之下,冲了出来,要追赶虎贲军。虎贲军当然是立刻转身就走,将他们吸引到距离大部队较远的地方。追上五六里路以后,那个牛录的鞑子,就想退回去,刘吉祥他们,马上吊在后面,痛击鞑子的屁股。
结果,那个牛录的鞑子气鼓鼓的,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一怒之下,继续追了上来。结果,双方你追我赶的,距离皇太极的大部队,是越来越远了。终于,在一片开阔地上,大约一百名的鞑子骑兵,遭遇到了三四百名的虎贲军骑兵。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双方缠缠绵绵了小半个时辰,一个牛录的鞑子,就这样没有了。
“不错!有脑子!”
“只要动脑子,机会总是有的!”
张准再次满意的开怀大笑。
现在的皇太极,就好像是一个捧着金元宝的女人,只有被人调戏的份。除非是他不顾一切的放下手里的金元宝,才有机会拿起武器反击。可是,皇太极舍得放下这个金元宝吗?当然不舍得。没有了这个金元宝,以后怎么过曰子?放,还是不放,真是个问题。
看着东南方有点灰沉沉的天空,张准挥了挥手上的马鞭,踌躇满志的冷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皇太极,我看你丫的怎么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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