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滚出来!”
天还没有亮,卢象升就大叫起来。
“来就来!怕你卢老匹夫!”
多尔衮的声音,毫不示弱的传来。
借着依稀的晨光,卢象升提着形影不离的大砍刀,来到海边的沙滩上,肃然站立。沉重而锋利的大砍刀,就插在他的右脚边,他的右手,一直握着大砍刀的刀柄。海风吹来,将他的白衣吹拂起来,就好像是一尊凝结的雕像。
多尔衮也提着随身的腰刀,来到卢象升的面前,肃然站立。他的腰刀是倒提着的,刀尖向下,散发着慑人的冷光。这把腰刀,是多尔衮自己的佩刀,在被虎贲军收走以后,最近又还给他自己了。
“杀!”
蓦然间,两人同时发劲,向对方冲过去。
大砍刀被从地上拔起来,带起大量的沙土,向多尔衮懒腰砍过去。势大力沉,势不可挡。腰刀从倒提变成直刺,直接刺向大砍刀的主人。轻盈飘忽,捉摸不定。
“当!”
大砍刀和佩刀狠狠的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两人的身体,随即分开。多尔衮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点发麻,急忙狠狠的抖了两下,然后恢复正常。卢象升同样抖了抖自己的手腕,同时调整自己的呼吸。随后,两人又飞快的提着刀子,继续向对方冲过去。
“当!”
大砍刀和腰刀,继续猛烈的撞击。
两人后退,调整,然后继续进攻,循环不断。
一番激烈的搏斗以后,两人在分开以后,重新进攻的速度,终于是渐渐的降低下来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搏斗以后,两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卢象升明显的喘着粗气,感觉提不起大砍刀了。多尔衮则是用腰刀支地,感觉自己的手腕,还处于发麻的状态。
好像这样的搏斗,两人持续了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一切,当然是张准的故意安排。两人所住的宅院,相差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大敌对阵营的高层,在这样的环境中,当然是要分个高下的。谁愿意被对方看不起呢?
这里乃是登州城近海的沙门岛,距离岸边有几十里的海路,距离最近的海岛,也有几十里的海路。原来这里有些零星的鞑子,在岛上修建了一些零星的建筑,后来那些鞑子被多尔衮调走,参与对黄县的进攻,结果,沙门岛就荒废了。
卢象升被“拐卖”到虎贲军控制区以后,就被安排住在这里。这是张准的特别安排,当时谁也不知道张准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既然是张准安排的,下面的人当然是照办了。结果,刚刚住下来,卢象升就发现,他旁边所住的,居然是鞑子的奴酋多尔衮。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北直隶,卢象升对鞑子就是一肚子的怒火。毫无疑问,卢象升是真正的爱国者。在北直隶,他目睹当地的百姓,被鞑子屠戮,家园被摧毁,到处都是一片的白地,对鞑子的憎恨,可想而知。可惜,他还没有机会反击鞑子,为死难的百姓报仇雪恨,就被逮捕下狱了。
卢象升完全没想到,来到这里,还要遇到鞑子,而且还是鞑子中的有名人物多尔衮。几乎从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发誓要杀了多尔衮,给北直隶的死难百姓报仇,给所有被鞑子杀死的明国人报仇。刚好,他随身携带的大砍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不假思索的,提着大砍刀就去找多尔衮拼命了。
多尔衮也是满腹的怨气呢。自从被张准俘虏以后,一直就被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沙门岛上,沙门岛的四周,都是海水,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都无法飞出去。发现卢象升提着大砍刀来找自己,多尔衮也提着自己的腰刀出去。从此,两人就干上了。
不需要什么原因,一个是明国的总理大臣,一个是大金国的贝勒,这样的身份,就足够两人豁出去了。结果,两人狠狠的打了一架,发现难解难分,于是,两人约定,今天暂且不打了,明天再来。从此以后,每天早上,两人都要厮杀一番。风雨不改,绝不例外。
卢象升三十多岁,身强力壮,二三十斤重的大砍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端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多尔衮二十来岁,比卢象升还要年轻力壮,使用的腰刀,也要比大砍刀轻盈多了。但是,多尔衮最拿手的,乃是骑射,马上格斗的功夫,对于腰刀上的搏杀,反而不太擅长。在这个沙门岛,可没有战马和弓箭。
连续几个月下来,两人都是打成了平手。这样的战绩,让两人感觉都很不满。卢象升和多尔衮都是好强的人,一心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每天打完架以后,回去就是细心琢磨对方的漏洞,然后改善自己的厮杀技巧。至于自杀沮丧之类的,早就被抛到后脑勺去了。
说实在的,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不知道觉得曰子过得多么的充实。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目标,有一个念头,就不会轻易的寻死。卢象升是这样,多尔衮也是这样。
卢象升提着大砍刀,回到自己的宅院,将大砍刀挂在墙上,正要去海边洗澡,洗掉身上的汗水,忽然墨煜进来,大声的叫道:“卢象升,都督大人有请。”
“没空。”
卢象升大模大样的说道。
到这个时候,卢象升要是还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他就是傻子了。张准显然是要招揽他,才会使用的大量的银子,为他脱罪,然后又派遣墨煜,使用阴谋诡计,将他弄到虎贲军的地盘上面来。
说实在的,对于张准花费了大量的银子,为自己脱罪,卢象升肯定是感动的。但是,卢象升的脾气,还是有点执拗的,对于朝廷,也是相当忠诚的,他不会为了这个原因,就轻易的背叛崇祯皇帝,然后投靠到张准的麾下来。
“不愧是总理大人,好大的火气,我这个小小的都督,自然是请不动的。既然请不动,那只好登门拜访了。”
张准的声音,袅袅的传来。
他就跟在墨煜的身后,卢象升的话,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这个明末的悲剧人物,还真是有点顽固,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好像还是要拒绝自己的好意。
“有话直说,酸溜溜的什么意思呢?”
卢象升还真是不跟张准客气,冷冷的说道。
好吧,卢象升觉得也是有点冤屈的。你张准强行将我绑架来,不让我和外界接触也就算了,还专门将我和多尔衮都放在一个岛上,两人的住所相隔还不到三十丈,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有几分的功夫,岂不是给这个多尔衮给杀了?
“总理大人脾气这么大,我敢直说吗?”
张准冷冷的说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卢象升不吃张准的这一套,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吗?”
张准不以为然的说道。
“墨煜告诉我你接管了辽东,那么大一摊子的事,你能抛得下来?不要以为在北直隶打败了鞑子,就骄傲自满了。想要打败鞑子,还得继续努力。”
卢象升冷冷的说道。
“我人手不够,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张准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想让我去辽东?”
卢象升皱皱眉头,深沉的说道。
“去朝鲜。”
张准缓缓的纠正。
“为什么?”
卢象升有点诧异的问道。
“懿安皇后七月份要访问朝鲜,我觉得,你去给她打前站比较合适。懿安皇后需要一位信得过的老臣子,可惜我身边的其他人,都无法抽身。”
张准缓缓的说道。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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