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十巴掌,并非严重得不能接受的惩罚,但在打过自己,也让嘴角微微沁出鲜血后,胖子却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胖子带人出来全是因为易嬴“无故”打人,可在自己都已经自掌嘴巴后,胖子根本就没有再找易嬴麻烦的理由。当然,胖子敢这么说也是自恃易嬴肯定会自重身份,不会轻易动用春兰的缘故。
但在春兰已然威胁过自己的状况下,胖子当然不敢再随意嚣张。
看到易嬴没有离开的意思,胖子只得恬着脸说道:“大人,先前全是小人的错,小人姓……”
“……谁要知道你姓名,本县问你,先前二楼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可不要跟本县说,你又是一问三不知。”易嬴打断胖子话头道。
我什么时候一问三不知了?胖子心中一阵郁闷,脸色却渐渐沉静下来。
若是只为了自己,胖子不介意向易嬴、春兰低头,可易嬴这样的小知县若想插手更多事,胖子却不敢轻易应允。
不能应允又不能退缩,胖子脸色慢慢归于平淡道:“大人,不是小人无礼,申州城可是知州衙门驻地,有什么不平事,知州大人自然会过问。如果大人真对此事有兴趣,还烦请问问知州大人再说吧!”
如果是一般官员、一般县官,肯定会被胖子吓回去。
因为知县只是个七品官,哪可能轻易见到知州大人,真见到知州大人,谁又会因为这种与己无关的芝麻小事去劳烦位高权重的现任知州?
那不仅不合规矩,更显得自己也不懂规矩。
但易嬴却不同,易嬴不是见不到知州,而是不知道知州找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
或许一开始,易嬴是有过低调打算,但经过会阴山一幕,易嬴根本没有了低调想法。因为自己越低调,反而越不安全,谁知道会阴山的事情会不会在申州城重演。只有高调出行,众目睽睽下,知州大人才不可能弄出那么多事情对付自己。
所以,易嬴冷冷一笑道:“哦?你一个小小妓馆龟公居然也想用知州大人来压本县,难道你就不怕知州大人问你一个胡乱攀缘之罪。”
胡乱攀缘?究竟是谁在胡乱攀缘?
突然听到易嬴这话,不仅胖子一头大汗,街上众人也都开始脑门生汗。
没想到易嬴竟会横扯到这种程度,胖子已经隐隐感到易嬴若有所指,或者说是根本不怕向知州大人提起此事。
不怕横的,只怕更横的。
胖子在嘴中带出知州大人只是想吓阻易嬴退缩,根本不认为易嬴会将此事与知州大人面提,或者说是有机会向知州大人面提。但易嬴若是真能在知州大人面前说上话,真敢在知州大人面前说这话,再套上胖子先前的说词,胖子自己就有麻烦了。
想通其中关结,胖子立即一脸赔笑道:“大人说笑了,小人怎敢与知州大人胡乱攀缘,不如我们到里面慢慢说吧!”
“……慢慢说是可以?但本县进去后,你可要立即将两个当事人给本县带出来,若是你敢藏匿不出,别怪本县打断你的狗腿。或者你认为,本县真不敢、真不会打断你那狗腿?”
易嬴沉吟一下,并没反对胖子提议。反正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张扬,再闹下去不是不可以,但最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下闹。
毕竟胖子已搬出知州大人,即便对方是在狐假虎威,易嬴却没有狐假虎威的资格。
听到易嬴愿私下解决,胖子立即一脸庆幸地往店中一送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人您请里面说。”
随着易嬴与胖子一起走进店内,街上众人立即开始嗟叹不已。不是因为易嬴接受了胖子妥协,而是因为没热闹可看。身处州府所在地的申州城,这些人哪个不是见多识广。可今天这事,这么横的知县,那还真是头一次见。
当然,易嬴也不是想横就横,而是北越国官场不同于现代官场。
现代官场要杀一个人,那是说多难就有多难,还得担心被人拿住把柄。但在北越国这种古代官场,人头不过就是绑在官员腰带上的一个物什,不是易嬴懒得与那龟公计较,砍他脑袋也不会费太大劲。
进入妓馆,胖子就将易嬴让入包间内,恬着一张胖脸说道:“大人,您先在这里坐一坐,小人待会就带人过来。”
与万大户的胖而壮实,黄于地的胖而猥琐不同,眼前的龟公虽然同样很胖,但却胖得虚伪。
在万大户和黄于地面前,易嬴都是各有所需,自然能与他们谈天说地。
可面对一个只能带给自己麻烦的胖龟公,易嬴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将就的,冷哼一声道:“大胆,你又想敷衍本县吗?如果你敢说在自己的妓馆中连个妓女、嫖客都管不了,本县现在就打断你双腿,封了你这妓馆。反正你也管不好妓馆,留着祸害百姓吗?”
“呃!……”
胖子没想到易嬴竟这么难缠,望了望一旁对易嬴唯命是从的春兰,双脸苦下脸道:“大人,您就别为难小人好吗?那人可是盂州从佥校尉焦玄焦大人,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看到胖子似在犹豫,易嬴沉声道,却根本不管那盂州从佥校尉是个什么玩意。
对方如果是个申州官员,易嬴或许还会计较一下。可那只是一个盂州官员,以着现代官场经验,一旦易嬴与对方起冲突,申州官员肯定是要支持易嬴的。这不是因为易嬴有没有理,仅是一个地域归属、官员归属的问题就足够对方受了。
胖子低着头,眼睛一转道:“据,据说那焦大人乃是知州夫人的远房族弟。”
“远房族弟?可有此事?”突然听到这话,易嬴有些惊讶,转脸望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州信使道。
知州信使却听得脸上一怒道:“绝无此事,小人原本乃兵部侍郎焦大人家的家将,后因小姐嫁给知州大人才一同前来申州,小人从未听焦大人和小姐说过有这样的族弟。那人竟敢冒充焦大人亲戚,罪不可恕!”
“哦!还有这事,那你和春兰还不快快前去将那冒名的从佥校尉提来,一并交给知州大人问罪。”
冒名之罪可大可小,从佥校尉虽是个武官,但却只是个六品武官,又不在自己辖地内。一听事情竟还有如此内情,易嬴立即兴奋起来。
“扑通!”
正当易嬴开始手舞足蹈时,胖子的双腿一软,突然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哦?我们现在要问的是那从佥校尉的冒名之罪,你又何罪之有。”看那胖子反应不正常,易嬴追问道。
没想到易嬴身边还有知州大人亲信,更清楚兵部侍郎的家庭状况,胖子一脸煞白道:“……大,大人容禀。焦大人从未说过自己是知州夫人亲戚一事,也从未以此自居过。那,那只是坊间传言……,当,当不得真。”
“大胆,既然当不得真,你又怎能在知县大人面前说出来妄图为其脱罪?”知州信使怒道。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这不就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却不料冒犯了知州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胖子只剩磕头道。
“小人。”
随着芍药骂声,易嬴也不禁点点头。
这事虽然颇多曲折,但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龟公自己多事。
小人误事,小人乱国,如果易嬴身边不是还有个知道内情的知州信使。真让易嬴将这事记下来,那个盂州从佥校尉即便今天没事,日后也肯定会因此事误了前程。
这种自以为是的小人在现代社会满世界都是,如果你没见识,随时都可能被这些小人坑得冤死都不知道。
熟知现代官场,熟知现代社会的一切,易嬴自然也对这样的胖子极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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