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穆家军离开盂州城的公开理由乃是不想再在盂州城外重启争战一样,虽然目的是申州,图漾军离开盂州城的借口也不外如是。
毕竟有前面一战死伤上十万人的惨烈教训,要说没人还想在盂州城外开战也不奇怪了。
只是这事骗得了盂州城民众,甚至也骗得了育王图濠等人,但却骗不了穆延。
因此图漾军选择的驻地即使是一个远离穆家军驻地的城镇,乃至说远离申州方向的城镇,穆延依旧不敢放心。毕竟只要离开了盂州城,图漾军的行动就未必那么容易把握了。
只是即使如此,穆延自己却并没有急于离开盂州城。
因为穆延即使并不需要像潘鬏一样通过坐镇盂州城来与各方势力周旋,但为了麻痹图漾军,不让他们得知自己已清楚图漾军想要突袭申州的计划,穆延自然就不忙着离开盂州城了。
因为以穆延的布置,即使穆家军的其他将领未必能挡住图漾军突袭,但只要他们能坚持一、两日时间,穆延自然可赶过去驰援指挥。这不仅是穆延对穆家军的信心,同样是穆延对自己的信心。
但尽管不知穆延已洞悉自己意图申州的野心,在新驻地中训练两日后,图漾还是带着部队出发了。
只是目标并非申州方向的城池,而是一个已被图晟军宣布占领的城池小墒城。
毕竟自从图漾军进驻盂州城后,图晟就开始以四处占领盂州境内城池的方式增兵。
虽然图漾并不认为这会成为自己将来的困扰。但如果能成为一种掩饰自己进军申州意图的做法,图漾还是不在乎闹上一闹。
当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将领驻防,面对图漾军强攻,小墒城的将领也很快弃城而走,只留下小墒城的知县王五方一脸无奈的将图漾迎入了城中。
因为换成以前,有盂州城来作为整个盂州的依托,不仅盂州城的民众过得很富足,便是小墒城里的县城民众也过得很富足。
只是跟着育王府部队和箜郡王府部队进入盂州与余容混战,乃至说图晟军、图漾军与万大户及穆延陆续在盂州展开混战后。不仅小墒城。整个盂州境内的城池都陷入了动荡不安中。
不仅县城经营上不去,各种所属权也在不断动荡中。
但早先也曾进驻过小墒城,或者说早就习惯了这种县城不断更换旗帜的状况,随着王五方一起进入小墒城县衙后。图漾就直接到大堂上坐下喝声道:“王知县。汝可知罪。”
“下官知罪。但不知小王对下官有什么吩咐。”
知罪不治罪什么的,王五方并不在乎。
因为以往不管图晟军、图漾军乃至万大户、穆延占据小墒城,那都是做做样子而已。只抓兵权、不管治政。所以不管图漾说什么知罪不知罪的,只要尽量摆出一副恭顺样子,王五方也不怕随意应上几声。
但即使王五方的样子再恭顺,图漾却没像以往一样敲打两下就放他离开,直接说道:“是吗?汝既然说自己知罪,为何又要对圣母皇太后旨意还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圣母皇太后旨意?什么圣母皇太后旨意?”
听到这里,王五方彻底愕然了。
因为王五方怎么都没想到,图漾居然会替圣母皇太后来问责自己。
但已经笃定该怎么做,图漾就啪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才说道:“大胆王五方,当着本王的面还敢不认罪。”
“既然圣母皇太后已经传旨各州、各县都要建立大明武学,并且一次误学,罚银一两,一月误学,家中男丁同罚苦役一年。汝且说说,就因为汝的一己之私,置全县子民何在?难道要全县子民陪汝罚苦役一年,还是汝要造反不成?”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猛听图漾话语,王五方立即诚惶诚恐跪下了。
因为这不是王五方要抗旨,实在是圣母皇太后的旨意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所以与其他地方官员一样,王五方没说不尊旨,只是通过拖延大明武学的设立时间想要看看事情发展再说。
而事实也证明了王五方的想法。
除了盂州城和曾被万大户占据的朝厌城外,盂州境内的其他大小城池全都在以各种方式拖延大明武学的建立,显然也都想看看状况而定。
毕竟随同圣母皇太后懿旨一起传到小墒城的还有关于圣母皇太后想要修改圣贤书,乃至废除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打算等等。
这不仅对王五方是个冲击,对天下男人同样是个冲击。
所以,不管是为了做个表率还是不想做出头鸟,一边看着其他县城的动静,王五方也只是在能拖就拖的慢慢筹建那所谓的大明武学。
只是王五方却没想到,图漾竟会代替圣母皇太后来过问这事,这就足以吓倒王五方了。
毕竟王五方以前为什么一直对图漾军、图晟军乃至万大户、穆延唯唯诺诺,那就是因为他们手中都有兵权。
所以不管图漾为什么要替圣母皇太后过问这事,只凭图漾手中的兵权,王五方就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而看到王五方跪下,图漾才一脸满意的冷哼一声道:“哼,王大人汝知道错就好,那本王限汝十二个时辰内将大明武学开办起来,三日内,所有小墒城的10岁~45岁女人都必须到大明武学内就学一次,不然杀无赦!或者汝真敢对圣母皇太后旨意阳奉阴违,并且意图造反不成?”
“下官不敢!下官遵命!……下官不敢!下官遵命!”
听到这里,王五方都不想管原因是什么了。立即就在地上拼命磕头。
因为无论图漾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图漾手中还握有兵权,只要图漾还在小墒城,王五方就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格。
所以十个时辰要将大明武学开办起来纵使有些困难,但为了自己的官位、自己的性命,王五方根本就不敢再打折扣。
毕竟其他人会怎样,王五方不知道也管不了,他只要知道图漾管得了自己就行。
看到王五方的样子,图漾才一脸满意道:“汝知道不敢就好,还有本王这里准备了一套十册的新版圣贤书样本。汝立即拿去下面叫人刻印成书。什么时候刻印好了,立即以此来交换城内存在的老版圣贤书。虽然本王不会为这事规定完成时间,但汝如果敢拖延,或者说市面上再有老版圣贤书流传。汝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下官不敢!下官遵命!……下官不敢!下官遵命!”
又是不敢。又是遵命的。随着图漾的亲兵捧着几本圣贤书丢在自己面前,王五方就彻底无语了。
因为圣贤书什么?那可是圣贤之书,是读书人的命根子。又岂能这样丢来丢去的?
所以,图漾这样做就表明了他要王五方推广新版圣贤书并不是真的看好新版圣贤书,只是他想推广就推广,用武力也要推广而已。
于是抖抖擞擞将十册新版圣贤书收起,在图漾再没有其他要求的状况下,王五方也是默默退到了自己县衙的后院中,这才开始下令衙役赶紧出去将早就准备好的大明武学开张,也将早就请好的女武师请来坐镇等等。
毕竟拖延是拖延,王五方可不敢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然遇上现在的事情,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跟着安排好大明武学一事,王五方又将先前图漾丢过来的圣贤书拿到了手中。
只是刚看了一个封面,王五方立即哑然了。
因为这所谓新版圣贤书的封面居然不是○○录、◇◇集这样的原版圣贤名,而是潘氏圣贤书之○○录、潘氏圣贤书之◇◇集。不仅一看就知道如何区分,而且王五方绝对敢保证这个所谓的潘氏就是图漾身边的潘鬏潘中书。
而有潘氏两个字挂在前面,这样的圣贤书当然不能代表图漾,难怪图漾不在乎强行推广这新版圣贤书、潘氏圣贤书。
当然,图漾能做的事,王五方同样也能做,而且必须做好。
于是知道推广这种潘氏圣贤书没有任何问题后,王五方就翻开书页细读起来。
只是不读不知道,慢慢读下来,王五方的脸色就全变了。
因为王五方即使不知道潘鬏编这样的圣贤书究竟花了多少时间,但如果不与原版圣贤书对照,乃至如果没读过原版圣贤书的人,还真看不出里面有多少差别。
当然,这不是说潘鬏没有做多少修改,而是为了修改得天衣无缝,或者说为了将里面的文字修改得天衣无缝,潘鬏反而对圣贤书的内容做了大量的全面改动。
所以圣贤书中的思想还是那个思想,但不得不说,即使内容相近、文笔相近,此圣贤书也非彼圣贤书了。
虽然这从一方面来说代表了潘鬏的狂妄,但也无疑突出了潘鬏的才学。难怪潘鬏昔日敢在盂州城中找两位大儒和众多名流谈论学问,原来潘鬏的学问真不低。
只是这样的潘氏圣贤书推广开来会是怎样的结果,王五方并不知道,甚至都不敢去多想。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清除男尊女卑、三从四德思想的问题,更像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修改圣贤书,圣贤书也不再是圣贤书的大问题。
推广开来,不仅皇位也并非圣上一脉一尊,甚至其他人也可想染指皇位就染指皇位了。
不知图漾推广潘氏圣贤书想要表达的是不是这个意思,王五方也暗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潘氏圣贤书。
因为王五方知道,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对于图漾的要求,他是不能打任何折扣,也不敢打任何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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