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赵祯真的被王珪给气疯了,所以在小朝会时就问道:“王珪的学问如何?”
宰辅们有些懵,心想王珪可是翰林学士,没学问他也做不了啊!
赵祯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了,就一笑置之。
“陛下,省试在批卷,外间多有考生在欢庆……结果还未出来,这些人就踌躇满志,以为自己必中,此等人,臣以为不可重用,当令人记名,若是考中,那就多在下面磨砺……”
富弼最反感的就是轻浮之人,所以这话说的杀气腾腾的。
韩琦说道:“富相此言却是过了,所谓金榜题名时,人生之快意也。当其时,少年意气,三五好友相聚,笑谈而已,不算什么。”
富弼反驳道:“秉性最是难移,非得饱经磨砺不可。一旦仕途顺遂,这些人就会变本加厉,到时候栋梁不成,反而成了祸害。”
两个老汉都是经历了无数宦海磨砺的家伙,争论起来颇为有趣,那些真人真事随手拈来,让赵祯也是大开眼界。
“陛下,省试的前十名试卷送来了。”
争吵结束了,富弼沉着脸,心中把韩琦这个副手恨得牙痒痒。
王珪来了,他带着一个大袋子,进来行礼,然后说道:“陛下,省试终了,臣等再三斟酌,最后定下了前十名,请陛下一览。”
这是规矩,省试的前十名要让皇帝来定夺。
王珪没觉得有什么,只要你不徇私舞弊就行。
官家让陈忠珩去暗示范镇,让他照顾那个黑脸考生,可这一切都落在了王珪的眼中。
他只是略施小计,就让范镇无功而返。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一阵舒畅。
为人臣者,必须要谨守底线。若是一味去迎奉帝王,那就是佞臣。
所以他对范镇生出了些不好的看法,好在最后范镇解释只是看看那黑脸考生的水准,考完后及时报给官家,让他有个数而已。
若非如此,方才他就准备要进谏了。
哪怕让官家灰头土脸也好过规则被打破。
试卷被送了上去,若是没兴趣,赵祯只会看看名次罢了。
可这次他却在认真的看着试卷。
官家啥时候那么认真了?
富弼和韩琦刚争吵,此刻却觉得不大对劲。
这个官家怕是假的吧?
每次省试他都只是看看名次而已,试卷压根没兴趣看。
今天这是怎么了?
赵祯不知道臣子们的腹诽猜测,他仔细看着试卷。
时光缓缓流逝,他看到了第六份……
此刻试卷已经解除了弥封,但他并没有兴趣去看什么名字。
苏晏的试卷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想挑刺而已。
“有些……呆板了些。”
他看了文章,又看了诗词,说道:“第六名这份卷子呆板了些。”
王珪心中冷笑:官家,某就知道你会挑刺,可这些卷子某都再三审过,你别想借机生事。
他昂首道:“陛下,第六名的考生虽然文章写得刻板了些,可您再仔细看看,那些文字间都带着诚挚……臣纵览此次前十名的试卷,若论文采,此人无法入围,甚至都无法入围前两百名,可看倾注情感,今次省试无人能出其右……而且他对底层百姓的痛处感悟甚深,并能给出改良的法子……这样的试卷,哪怕是文理不通,臣也认为该简拔上来……”
他躬身,然后说道:“陛下,所谓科举,要的是人才。可何为人才?臣以为并非是文采飞扬,那些可为近臣,和陛下唱和,可于国事何益?”
这一巴掌把满朝上下都打了。
那些所谓的天才在此刻不知道是啥感觉,至少富弼和韩琦都有些不自然。
作为宰辅,他们自然不可能认为诗词文章写得好就是大才,那于国事真没多大好处。
可大家都是儒家子弟,见到那等文章诗词的大才就会忍不住夸赞,比如说苏轼。
可苏轼是政治白痴谁知道?
谁都不知道。
赵家的皇帝大抵都有些艺术家的天分,赵祯的书法就是一绝,一手飞白体连臣子们都眼馋,恨不能多弄几幅字回去。
所以他对文章和诗词的评判标准就是灵性。
可第六名的文章和诗词哪有灵性可言?看着毫无美感,让他心中不悦之极。
可王珪的说法却没错,他是皇帝,自然知道文采对于臣子来说只是个附加属性,有无都无所谓。
可他的心中却极为不舒服,觉得这样的文章诗词被简拔到了省试第六名太过分了,不能容忍。
“王卿……”
他瞟了一眼试卷,王珪也站直了身体,眼中全是坚定。
来吧,今日某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你更换第六名。
“咦……”
可赵祯却一下呆住了,他仔细看着那个名字,然后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王珪。
“王卿,这些名字都没记错吧?”
王珪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就强硬的道:“这些试卷和名字,臣仔细核对过不下十次,若是错了,臣……臣请乞骸骨。”
若是错了,某辞官回家种地!
赵祯的嘴角渐渐翘起,再次看了那个名字之后,突然拍打着大腿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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