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阵沉默。
韩琦偷看了赵祯一眼,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官家难道不是故意为难老夫?
可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两难啊!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年轻人总是急切,臣以为……要勉励……”
韩琦,你要完蛋了!
勉励?
这话传出去你铁定会被打上革新派的标签。
老韩,你要完蛋了。
连沈安都对韩琦刮目相看了,可这厮却正色道:“勉励是要勉励,可做事急切却不可取。臣老了,以后这大宋还得要看他们这些年轻人。可国事艰难,年轻人却不肯体谅,臣以为……还是要时常敲打一番才好。”
他说完就看了沈安一眼,心想你以为这等问题就能难住老夫吗?
你想多了!
韩琦的反应速度很快,应对的毫无差错,革新派和保守派对此都无话可说。
可赵祯却坐蜡了。
朕让你出个主意你就说个没完,可最后一句管用的话都没有,全是废话!
他看着宰辅们说道:“朕……西夏如今俯首,辽人无功而返,耶律洪基整日就喜欢游猎,想来数十年内都不会发生大的战事。诸卿,这个大宋还是稳固的,你等以为如何?”
这是皇帝的表态。
他不想激起党争,更不想让朝堂陷入混乱之中。
这个态度在沈安的预料之中。
众人齐声应是,随后又赞颂了几句。
稍后议事就草草的结束了,赵祯看了沈安一眼,说道:“外剥马务之事你且放下。”
这话里带着警告之意:你别再闹腾了!
可赵祯更多的是无奈。
一件小事竟然被沈安折腾成了大事,差点引发党争对峙。
若是大事呢?
那朕岂不是都无法安坐了?
不省心啊!
他摇摇头,等回到后宫后,曹皇后听闻今日前朝闹腾,就来安慰他,顺带也想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
“沈安建言清查冗官,那些人就闹了起来。”
曹皇后心中讶然,说道:“此事还有人敢提吗?天下的官员权贵那么多,怎么斗的赢他们?这弄不好……当年范文正都顶不住啊!”
这话是为赵祯遮羞。
当年范仲淹确实是顶不住了,可赵祯也没好到哪去,也软了。
赵祯心中郁郁,说道:“我也知那些问题,可每每想动一下,就觉着如身处泥潭之中无法动弹啊!奈何!”
曹皇后家本就是权贵,所以对此……没立场说话。
“官家,此事就是外剥马务引发的?”
她只是随口一问,可却引发了赵祯的怒火。
“叫张八年来!”
张八年急匆匆的来了,赵祯吩咐道:“沈安不是查出了外剥马务的贪腐吗?去,抓了来,严惩!”
……
程旭已经得知了早上皇城外的对峙,他终于是放心了。
值房内,他坐在椅子上,边上站着两排官吏,看着威风极了。
他端着茶杯问道:“黄渡呢?”
有小吏笑道:“那人今日没来的,估摸着是知道自家要完蛋了,所以就不肯来受辱。”
有人吹捧道:“那沈安如今四面楚歌,哪还顾得上咱们这里。监官英明,早就把他看得透透的。”
“是啊!那人一来就打瞌睡,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指手画脚,真是小人得志啊!”
程旭矜持的道:“冗官谁不知道?可谁去纠结这事?说说也就罢了,竟然还建言清理,这是什么?”
他拍拍桌子,皱眉道:“这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逆流而动!”
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无事可干,要是按照沈安的说法都得滚蛋。
所以大家同仇敌忾了一阵子后,显得很是惬意。
程旭打个哈欠,心满意足的道:“他说什么……皇城司的人会来处置某,人呢?人呢?”
他左顾右看,装作惶然的模样说道:“皇城司的人在哪?来,让某开开眼界,看看皇城司的人是什么模样……”
“这个愿望不错。”
外面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程旭先是愕然,然后怒道:“哪个粪坑里爬出来的蛆,也敢在某的地方胡言乱语……”
一阵冷风吹进来,随即一张在汴梁官场上声名赫赫的骷髅脸跟着出现在门外。
程旭的手一松,茶杯就掉在了腿上,然后顺着滚落下去。
茶杯在地上滚动着,程旭霍然起身,想挤个笑脸,可最终出来的却是惶然。
“张……张都知……”
张八年冷冷的道:“某不是蛆虫。按照沈安的说法,你这等人才是蛆虫,附在大宋身上吸血的蛆虫,来人。”
“都知!”
一群佩刀的人冲了进来,张八年淡淡的道:“全数拿下,带回皇城司去讯问!”
“都知,下官……”
程旭刚扑过去,一个亲从官随手用刀背抽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脚踹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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