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那边有包拯坐镇,他稳重,应当无恙,官家这个担忧有些没道理啊!”
韩琦真的是不解,他不知道焦虑症患者的心态,所以觉得这个官家的脑子怕是有些问题。
“滚!”
一个茶杯飞了过来,韩琦的身手不错,竟然避开了。
他是避开了,可站在他身后的富弼却倒了大霉。
呯!
才被召回担任枢密使没多久的富弼中招了。
酒杯落地,富弼嘴角也肿起了一块。他捂着嘴角,不敢相信的看着坐起来的赵曙。
曾公亮心中一松,冲着御医说道:“赶紧给官家看看!”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他退后了一步,此刻赵曙拿起了枕头,正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
帝王朝臣子扔东西,这哪朝哪代有过?
韩琦正准备劝阻,就听外面有人说道:“官家,好消息,大捷了,西北大捷了。”
嗯?
赵曙抓着枕头愣住了。
他的眉心在跳动,这是焦躁不安到了极点的表现。
“什么大捷?”
陈忠珩进来说道:“官家,西北大捷,李谅祚大败……”
韩琦等人已经傻眼了。
这是欢喜傻了,可赵曙却怒道:“竟敢骗朕吗?刁奴,滚!”
枕头飞了过去,陈忠珩没敢躲,任由枕头撞到自己的脸落下,然后才说道:“官家,是大王送来的捷报。”
焦虑症患者会觉得任何好消息的背后都带着虚伪,他焦虑的事件依旧忧患无穷。他们进一步会认为这个世界都在欺骗自己,都在压制自己。
所以赵曙怒了,直至听到了是儿子来报信。
“是大郎?”
他的眉心神奇的停止了跳动,不过脑袋依旧感觉发烫,有头箍在紧紧地勒着。
“让他来。”
赵顼进来,还未行礼,赵曙就焦急的问道:“可是真的?”
他在犯病时会觉得全世界都在欺骗自己,唯一能信的也就是妻儿。
若是再进一步发病,他会觉得妻儿也不可信,这世上的人都在欺骗自己。
赵顼看到他的模样就暗叹一声,然后说道:“爹爹,包拯率军于原州城外遭遇李谅祚四万大军,沈安力主决战,于是大军在城外列阵。西夏人多次冲击,我军巍然不动。神威弩不断打击敌军,最后……原州城内的伏兵尽出,李谅祚大败,斩首八千余……”
赵曙突然重重的倒了下去,御医被吓坏了,赶紧过去诊脉,却被他一脚踢开。
他这是如释重负的躺下了。
“朕……去前面,朕要听捷报。”
宰辅们欢喜不胜,先前他们担心赵曙会发狂,到时候说不得要请了皇太后来垂帘听政。
可垂帘听政终究很麻烦,以后还政时不好交涉。如今好了,官家恢复正常,这个担忧烟消云散。
赵曙渐渐恢复了精神,稍后就带着宰辅们去了前面。
报捷的军士已经等候多时了,等大家各自就位,他递上了捷报。
赵曙仔细看着,稍后含笑道:“当时众人都说不可和李谅祚决战,可包拯却同意了。原来在之前,沈安就和他商议伏兵于原州城中,只等西夏人来攻。稍后列阵交战,我军悍勇无畏,拦截了敌军的冲阵……最后……”
他再看了一眼捷报,显得有些惊讶的道:“包拯杀敌一人……”
噗!
嘴角破裂,嘴里全是血水的富弼没绷住,一下就喷了。
包拯竟然杀敌了?
这莫不是在骗人吧?
富弼说道:“官家,包拯六十余岁了,如何能杀敌?”
老包走路都是慢腾腾的,去杀敌?送人头还差不多。
赵曙也不信,于是就问报捷的军士:“包拯如何杀的敌?”
军士说道:“当时两军胶着,包相本是被精锐护着,可他后来悄然从里面出来,恰好遇到了敌军……”
卧槽!
老包竟然这般主动和勇敢?
赵曙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这个大宋好像钻进来一些奇怪的东西。
“朕记着以前可没人会去杀敌,可如今前有曾卿,后有包卿……”
曾公亮昂首,哪怕是再稳重,此刻他依旧有些得意。
包拯,你再厉害,可在杀敌上也只能屈居老夫之后。
“……战后将士们为沈安夸功,齐声高呼名将。”
赵曙松了一口气,笑道:“先前朕说让沈安多出力,看来他确实是出力了。”
韩琦有些沮丧。
他当年一败之后就刻骨铭心,这些年本已心灰意冷,可沈安几次立下战功却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他想复仇!
为了当年之败,他每晚都在看地图,把当年之战掰开了,揉碎了去琢磨,想到了自己指挥上的无数错误。
所以他踌躇满志,并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可惜官家宁可让不知兵的包拯去。
他不懂什么叫做知兵。
文官统军靠的是运气和天意,他们啥都不懂,偏生觉得自己什么都懂。
于是乎他们牛皮哄哄的指手画脚,赢了就得意的大笑,自诩名将;输了就推卸责任,把自己摘出来,洗干净。
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
当年的洗白包括了这些口号,仿佛他韩琦站在那里,西夏人就被吓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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