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辽将竟然哭了。
身边的将领说道:“相公,沈县公出战以来,几无败绩,而且他每战必筑京观……辽人崇佛,认为京观是个邪门的法术,能让人的魂魄被镇压……怕得要死。”
“辽军竟然怕这个?”
韩琦讶然道:“原来两国相争,比的是谁更残忍吗?”
这是一个残忍的世界,没有谁给你主持公道,你的对手会越来越凶残,而要想击败他们,唯有更凶残。
这一刻韩琦明悟了。
“当初沈安筑京观,朝中还有人置喙,此刻老夫明白了,等归去后,定然要收拾那些腐儒。”
“相公,看!沈县公要弄死那个辽将。”
将领们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不只是他们,消息渐渐往后传,将士们都异常激动。
“这是为何?”
韩琦真的不懂,就在前方,沈安令人用袋子套住了那个辽将,辽将疯狂的挣扎着,甚至神色哀伤的在祈求……
韩琦不知道沈安要做什么,但发现周围的人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激动的不行。
“相公,前阵子我军斥候被辽军擒获,被他们用战马活生生的拖死了……沈县公这是在以牙还牙呢!他要为弟兄们报仇。”
将士们欣喜若狂,当辽将被完全套在袋子里后,欢呼声传来。
“万胜!”
一队骑兵在后面列阵,等待命令。
“万胜!”
刀盾兵用刀背有节奏的敲击着盾牌。
韩琦被这声势惊了一下,喃喃的道:“武人要这般才有士气吗?”
当年他在西北统军时,压根就不懂这些,只知道压制。
原来一味压制是错误的吗?
时隔多年,他在北方再次遭遇了这个问题。
他有些明悟,也有些迷茫。
多年来,宋军面对辽军时很艰难。小规模作战时有胜利,但那没什么用,因为小规模作战只是摩擦,而大规模,能决定国运的大战,大宋从来都是输家。
士气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被消磨,加之对武人的压制,导致宋军的士气一天不如一天。
太祖太宗时期的悍卒们渐渐老去,新人们表现的越发的差了。
韩琦以前以为这是正常的,可此刻看到欣喜若狂的将士们后,他知道自己错了。
原来武人们需要的是尊重,是鼓舞吗?
不,还有睚眦必报。
沙场上没有宽宏大量,没有以理服人,有的只是杀戮。
敌军凶悍,那么我们就用更凶悍去回应他们。
前方的沈安挥手,战马开始加速。
地面上的麻袋高高鼓起,里面就像是有个怪物在疯狂蠕动着。
“万胜!”
前方已经出现了烟尘,这是大股敌军到来的信号。
斥候疯狂回来,此刻他们无需禀告,只要逃命就好。
可那些骑兵依旧在专心致志的驱动战马,踩踏着那个麻袋。
而阵列依旧在疯狂的大喊着。
“万胜!”
嘭嘭嘭!
“万胜!”
嘭嘭嘭!
刀盾兵用长刀敲击着盾牌,发出整齐的声音,伴随着万胜的欢呼声,格外的慑人心魄。
韩琦只觉得脊背发寒,却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原来这便是士气吗?”
敌军倾巢而来,可宋军却丝毫不惧,甚至还在欢呼。
什么时候宋军的士气那么好了?
韩琦自问没有过。
而沈安只是用了一个圈套就全歼了辽军游骑,更是用踩死辽将的举措激发出了士气。
有士气才会有胜利。
“年轻可畏啊!”
韩琦渐渐振奋起来。
“万胜!”
沈安策马在阵前游走,看着不断接近的敌骑,喊道:“从此到保州还有一日的行程!”
“糟糕!”
一个将领说道:“相公,沈县公不该说出来的呀!”
另一个将领愁容满面的道:“是啊!将士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定然会害怕。”
为啥害怕?
一天的路程,辽军会利用骑兵的优势,不断逼迫宋军犯错,就如同群狼般的不断发动攻击,但凡应对有误,他们将会全军突袭,一举击溃宋军。
韩琦只是看着前方。
沈安在高喊道:“敌军想在这一路击溃咱们,谁怕了?谁特么的怕了?”
“不怕!”
“不怕!”
数万人一起大喝,声势惊人。
“我们不怕!”韩琦握着刀柄,微笑道:“老夫到了此刻才知道沈安的意思……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此战大胜,这数万人就是雄兵,以此数万人为种子,大宋怕了谁来?哈哈哈哈!不怕!”
沈安策马掉头,看着开始减速的敌骑,说道:“汉儿从未畏惧过任何对手,以前不会,此刻不会,以后也不会。请示韩相,我军攻击前进!”
有人快马回到中军。
“相公,沈县公请示……全军攻击前进。”
“这样吗?”
韩琦叹道:“汉儿无惧,好!出击!全军出击!”
“他不怕,老夫难道就怕了吗?”
韩琦拔出长刀,喊道:“儿郎们,让辽人看看汉儿的悍勇!出击!”
他拍打着棺木,神色振奋。
无数将士在欢呼着,大步向前。
“万胜!”
……
老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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