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越走过来,有人注意到他的脚步踉跄,坐下时更是恍如瘫软。
“马兄为何回来了?”
马越不答,他粗鲁的拿起酒壶,仰头就灌。
众人呆呆的看着他灌酒。
酒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淌下来,可马越却兀自不觉。
他一口气喝了一壶酒,然后打了个酒嗝,大笑了两声。
“马兄这是怎么了?”
“为何不去开封府了?”
“不去了。”马越低头,想起了刚才在酒楼外面的遭遇。
那个男子自称叫做陈洛,乃是沈家的家仆,他轻蔑的看着马越,说出了一番话,一番让马越心胆欲裂的话。
——三年前你家的生意逃税总计三千余贯,该补交了。
——去年你为人升官游说,收了五百贯,事成后又收了一幅字画!
陈洛只是说了两项,马越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真的是笑话。
“某觉着官家的许可也没什么。”
当年仁宗皇帝想买下周边的屋宇来扩建皇城,可那些百姓不同意,他依旧没辙。
所以官家说什么同意沈安购买田地,我不同意又怎么样?
马越的眼中多了泪水,“可那沈安……”
“马兄,到底是何事?”有人说道:“咱们抱作一团,这是你说的,有事你只管说话,咱们一起想办法。”
马越摇头,“那沈安……”
他霍然起身,飞快的冲了出去。
听着急促下楼梯的脚步声,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人是怎么了?
稍后就传来了消息。
“马越去了沈家求见,那腰据闻弯的都要伏地了。”
“他出来了,满头大汗。”
京城人都见证了马越的狼狈。
随后那个田庄易手,据闻一亩地只卖了一贯钱。
怒了!
京城不少人义愤填膺,于是赵曙就承受了压力。
“一贯钱一亩地?哪来这等好事?”
赵曙被气笑了,“朕答应让他买地,可他竟然强买强卖!”
这个是忌讳!
“去问问。”
陈忠珩亲自跑去问话,回来时一脸见鬼的模样,“陛下,那马越发誓是自愿卖的,他还低价卖了几个店铺给沈安。”
随后的消息更是让人无语。
“陛下,马越上了奏疏,说是请罪。”
赵曙接过奏疏,只是看了看,就叹道:“马越行贿受贿,操纵官员升贬,还涉及逃税……”
马越的自首让人震惊和不解,有好事者去开封府府衙询问,得了个结果。
“那马越说若是不自首,怕是会被沈安一步步的磨死。”
那沈安这般可怕?
曹佾知道这事儿,他在和好友王冀一起喝酒,王冀提及此事,曹佾大笑,说沈安已经派人来了曹家通气,准备下一步挤压马家的生意,一步步的断了他的退路。
“他说这是什么?温水煮青蛙。”
王冀叹道:“做他的对手有苦头吃了。”
而在城外的庄子上,乡兵们纵马在田间奔驰,手中拎着大棍子,抽打着那些豪奴。
“狠狠的打!”黄春喊道:“这些豪奴都不是好人,打个半死再赶出去!”
汴梁城中,那些准备弹劾沈安的人都烧了奏疏,而厚本金银铺里,夏氏兄弟正在苦笑。
夏青头痛的道:“最近新来了些存钱的,咱们本该声势大振,可马越这么一倒,有几家竟然把钱取了出来,转存到了对面的大宋钱庄,咱们的势头又被压住了。”
连赵曙都没想到,沈安动马越的起因是厚本金银铺最近的势头太猛。
他们的势头猛,就代表支持他们的权贵豪绅越来越多。
那么给他们一棍子,让他们清醒些怎么样?
于是沈安就来了一棍子,只是可怜马越成了祭品。
……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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