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最后再问问,若是不收你们的商税,那你们想做什么?”
“养鸡养猪,什么都养,还能种东西,值钱的都种。”
“这样吗?”赵顼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沈安留下了五十余人在附近蹲点,自己带着人回去了。
回到家中后,沈安叫人去报信,“就说大王找到了,安全,明日应当就能回来。”
他派了人在外面就是准备拦截的,若是赵顼还想浪,就直接弄回来。
“郎君,来了不少人呢!都带着厚礼。”庄老实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竟然还有送金银的。”
那么好?
沈安眯眼道:“谁?”
“都是商人。”
“不收!”沈安冷笑道:“奢靡无度说的就是此辈,他们是在作死呢!”
庄老实去了门外,倨傲的道:“我家郎君说了,奢靡无度说的就是你等,这是作死!”
大宋不是大明。
大明中后期的商人真的有钱,两淮一代的盐商们恨不能用金箔来擦屁股,奢靡的连皇帝都比不上。
可那是大明,官商勾结的大明。
而这里是大宋。
宰辅们正准备抓几只鸡来杀杀,这些豪商们的鼻子尖,嗅到味道不对就慌了。
第二天赵顼就回来了,灰头土脸的模样。
他回去洗漱了一番,更衣沐浴后就被捉进了宫中。
高滔滔粉面含怒,见他好歹没受伤,也没少胳膊腿,这才怒道:“出门也不知道多带些人,还有,为何去了那么久?也不怕我和官家担心吗?”
赵顼赶紧认错,一番话没把高滔滔劝好,反而把她说的眼泪汪汪的。
“想当初生你的时候……”
赵顼想原地爆炸,却不敢。
女人念叨起来的时候,那就像是洪水过境,谁拦谁倒霉。
“大王,官家召见。”
赵顼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了。
一路到了前面,宰辅们也在,见他进来都板着脸。
韩琦皱眉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大王却是孟浪了。”
“是。”这个错赵顼是要认的。
但反过来他就说了自己的发现,“陛下,商税不能增!”
“为何?”赵曙知道他下去的目的,所以很是从容的道:“你下去查到了什么,说说。”
“臣在汴梁城中和城外查了许多地方,从商人到百姓都仔细询问了,臣发现,大宋目下是富者愈富,贫者欲贫。为何?因为税。”
赵顼无需看什么笏板上的提示,胸有成竹的道:“臣在汴梁问过许多商人,他们都说生意难做,不少人说若非是没有别的路子,定然丢了生意。”
“嗯?”韩琦觉着这个有些夸张了,“为何?大宋商税年年增加,这说明商贾们挣钱了。”
“韩相有所不知,商贾们是挣钱了,可大多是维系生活罢了。”
“那奢靡的是谁?”曾公亮最反感那等花钱如流水的人。
“是豪商!”
赵顼说道:“在大宋挣钱最多的就是他们,中下商人们却只是维持罢了。他们心甘情愿的缴纳过税和住税,可商路就如同是虎狼之路,一路上各种苛捐杂税让他们苦不堪言。陛下,臣这里有个表。”
杂学最喜欢用表格和图形来说事,赵曙点头,赵顼就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张表,说道:“臣在汴梁城中走访了二十七个商人,他们来自于各地,生意也各自不同。他们把自家做生意的各种税费都列了出来,臣算了一下,有一成五。”
“一成五?”韩琦伸手,“臣冒昧。”
赵顼把表格递了过去,韩琦接过来,几个宰辅都聚在一起看。
表格很清晰,左边是商人的货物总价值,上面是缴纳的税费,一目了然的在最后平均了一下。
“一成五,这般高吗?”赵曙被震住了。
“这只是汴梁,若是其它地方的商人,交的还多一些。”
赵顼看着他们,想起了他们高坐朝堂之上,一拍脑袋就想出了各种主意,不禁摇头。
这样不行啊!
“胆大妄为!”赵曙最后才看到了这份表格,他也怒了。
“地方搜刮了苛捐杂税,一是要政绩好升官,二是私下鲸吞了,于是这些抱怨都归于朝中,归于陛下,好处却被那些官吏给吞了。”
赵顼继续说道:“臣下去到处看了看,以为商税不可增,反而该把那些苛捐杂税都给废除掉,谁再敢在地方设卡收钱,一律拿下。”
他杀气腾腾的道:“非常时刻,要用非常手段,臣建议一律发配。”
赵曙捂额道:“果然是贪婪!”
韩琦问道:“那些豪商呢?”
“豪商?”赵顼想起了那些豪商的豪奢,不禁就动了些心思,大抵是腹黑的那种,“每一个豪商的背后几乎都有人,不是权贵就是官员,他们的货物在各地运送,地方上的官吏哪里敢拦截他们?甚至还有……”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伤感的道:“陛下,中下等商人老老实实地交税却依旧被苛捐杂税压榨,可那些豪商却往往能偷逃商税。所以他们的生意天然就能挣钱,为何?少缴税!”
赵曙难得看到儿子伤感的时候,心中不禁就怒了。
他更愤怒的是豪商们的贪婪,以及官商勾结。
“查!张八年呢?”
官家发怒了,赵顼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心中却在大笑。
奢靡吧,得意吧,这下让你们全数吐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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