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国公的杂学天文地理都有,只是邙山书院太难进了,就想着能不能买了书回家学,现在竟然有了,还那么便宜……”
男子拱手道:“还请转告国公,这等亏本的买卖是功德,我等会一直记得。”
管事觉得眼眶发热,有些感动的难受。
是啊!
三文钱一本,一本出来就要亏一文钱,可郎君却毫不犹豫的说道:“只管印,把沈家的钱全部亏进去都行。”
这是何等的胸襟,管事不禁深深的感动了。
而在酒楼的二楼,沈安推开窗户,往左边看了一眼。
那边就是书店。
他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胸口鼓鼓囊囊的,一路欢喜的走过来。
“哥哥,吃早饭。”
“爹爹,吃饭!”
“爹爹……”
身后一阵嘈杂,沈安心中温暖,回身过去。
伙计已经送来了早饭,很丰盛,不过按照沈安的交代,分量并不多。
豆腐脑现在也成了京城百姓的早饭选择之一,有富人喜欢加糖,对此沈安觉得不可思议。
“豆腐脑就是要吃咸辣的。”
看到杨卓雪给豆腐脑加糖,沈安就觉得夫妻二人的口味在渐行渐远。
杨卓雪见他加辣酱加的贼多,不禁皱眉。
沈安看了她碗里的豆腐脑一眼,微微摇头,觉得真心的没法吃。
夫妻俩相对一视,那种古怪的陌生感又出来了。
沈安觉得夫妻俩就需要不时来点这种陌生感,否则美如天仙也会觉得成了左右手,就靠着亲情来维系。
“芋头,不许欺负毛豆。”
果果在那边维持秩序,和两个侄子闹作一团。
这个清晨的气氛太美好了,让沈安觉得人生如此才是正道。
“别挤!”
他听到了喊声,就起身去了窗户边。
书店的外面,此刻已经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管事压根就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买书,没有提前和军巡铺的人报备,所以傻眼了。
“快去报官!”
这条街此刻起码聚拢了五百余人,而且外面还有人在闻讯赶来。
“某要买杂学的书!”
“某也是。”
“大哥哪的人?”
“外城第一座桥那里的。”
“哎!那咱们不远啊!某家就在大巷口那里。”
“那就是街坊了。”
买书的人一路嘀咕,小贩们聪明的拎着篮子来了。
“炊饼,热乎乎的炊饼了,吃一口噎死你!”
特么的!
谁敢这么叫卖?
众人一看,却是汴梁最近出名的一个小贩。
别人卖炊饼是巴不得发大一些,可他却不同,发出来的炊饼很扎实,有嚼劲,一句话,货真价实不吃亏。
后来他觉得普通的叫卖没法表述自己炊饼的牛笔,就开发出了这个口号。
“来两个!”
“某要一个。”
噎死人的炊饼吃了要喝水,不然噎得慌。
“都别挤,散开些!”
军巡铺的人闻讯赶来,开始维持秩序。
“这是买什么呢?”
为首的头目挤进去看了一眼,见是卖书,就问道:“这是谁的书?”
管事见他们来了,不禁如蒙大赦的道:“是我家郎君的书。”
“怪不得,去,多叫些兄弟来!”
管事拱手,“多谢了,回头请兄弟们喝酒。”
头目笑了笑,“国公大方,那就不客气了。卖的是什么书?”
管事骄傲的道:“我家郎君的杂学,三文钱一本。”
头目一怔,然后悄然挤过去,摸了三文钱说道:“给某来一本。”
按理他该排队,可这里那么多人,最少得排到中午去。
所以这厮就想走个后门。
管事指指他,暧昧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钱就不必了。”
“别。”头目正色道:“这三文钱一看就是亏本卖的,某虽然平日里也去吃个不要钱的饭,可这是学问呢!某可不敢亵渎学问。”
这便是此刻大宋人的道德观。
你亵渎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亵渎学问。
管事给了他一本书,可却被人看到了。
有脾气暴躁的喊道:“竟然不排队!”
“不要脸!”
咻!
咻!
各种早餐都飞了过来,顷刻间管事和头目一身汤汁淋漓,狼狈不堪。
“走了走了。”
头目抹去脸上的豆腐脑,低头钻进了人群之中。
“回头喝酒啊!”管事被砸的躲进了店里。
“别挤,别闹腾!”
沈安在酒楼的二楼上面喊了一嗓子,下面的人抬头见是他,顿时就沸腾了。
“沈国公,某要买书。”
卧槽!
不对劲啊!
有人开始冲进来了,沈安面如土色,赶紧带着一家老小从后门跑了。
晚些这家酒楼的掌柜总算是把这些热情的人弄走了,看着被蹂躏了一遍的酒楼,不禁欲哭无泪。
“沈国公定然会给钱。”一个伙计觉得掌柜有些小瞧了沈安的节操。
掌柜想了想,得意的道:“不要,给多少某都不要,这里以后也别修整,就这么保留着,回头那些人来了问,只管说是生意太好,被挤烂的。”
这个思路太清奇,伙计们面面相觑。
“哎!那不是文相公家的管事吗?”
有人指着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说道。
掌柜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可不正是吗。
“这文相公可是反对杂学的,竟然派了家人来买,可见这书不得了,快,去排队买几本回来。”
——杂学一出,汴梁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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