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在半夜的时候回京的，宫里头两天就得了消息的，均都守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敢有丝毫马虎。

四爷自然也守在了宫里头。德妃宫里头的烛火也没有完全熄灭，康熙不到，这对母子均都睡不着。

“姑母，夜深了，如儿伺候您歇息会儿吧。”乌雅氏道。经过一个多月的悉心调养，她的脚伤好了，与德妃的关系也拉近了。乌雅菀如在南陵萧家做了十几年儿媳妇，伺候公婆的那套本事也不是白学的，再加上德妃虽然有两个儿媳妇，可是一个倨傲古板，一个脾气暴躁任性妄为，都不太得德妃喜欢。而且如今两个儿媳妇都跟着儿子出宫建府了，平日也只有过年过节才进宫给她请个安而已，哪里尽到了做媳妇的本分了呢。如今乌雅菀如正是瞄准了这个空子，所以在德妃跟前极尽做媳妇的孝道，便是的德妃身边的几个心腹嬷嬷和宫女也都无不夸耀乌雅菀如贤惠懂事温柔孝顺。

“皇上今晚回宫，本宫一定得守到他回了才能安心呀！”德妃道。她如今也习惯了有这样一个有血亲的外甥女在一旁伺候了。虽然德嬷嬷、安姑姑她们都是德妃的心腹老人了，可是与血亲外甥女比起来，总还是不同的。德妃对娘家人的儒睦之情是旁人无法取代的。再说乌雅菀如又成了寡妇，德妃作为当时的指婚人，心里头自然还是有些觉得这个外甥女自己应该照拂一二，所以就将她留在了身边伺候，想着再遇到合适的，牵段姻缘也未可知呢。

“姑母对皇上的这片心思，如儿今日才明白。怪不得姑母能一直在皇上心里头占据着位置呢。”乌雅菀如顺着德妃的心意说道，心里却是冷笑一声：尽都是拍皇帝的马屁，只可惜如今年纪大了，即便等到皇上回来，他也不会来的。乌雅菀如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含苞待放，对德妃充满了无尽的羡慕和崇拜的懵懂少女了。

“皇上日理万机，操心国事，本宫作为妃子，也只能在这些地方尽尽心了。”德妃和蔼地对乌雅菀如道，“你不必陪着我，去歇息吧。”

“那怎么行，姑母都还没有安歇，菀如如何也要陪着姑母，说说话解解乏的。”她笑得无比纯真地道。

德妃点点头，示意宫女去沏茶，再拿一些点心来用。姑侄两人一起守着夜，等候着康熙的回宫。

待二更过后，德妃眼看着精神不怎么好了，毕竟是上了年纪快五十的人了，精神头越来越短的。

“姑母，不如您去歇息一会儿，菀如就守着。皇上一回宫，菀如就立刻喊醒姑母，可好？不然您这样硬撑着，只怕等到皇上回宫，就没精神去迎了。”乌雅氏道。

“是呀，娘娘，表小姐说得很对。奴婢不如扶着您去歇息一会儿，养养精神？”德嬷嬷就与苏培盛一眼，是寸步不离德妃左右的。

德妃想想她们说的也有道理，便答应了，又嘱咐了几句菀如也可以靠在榻上休息一二，这才放心去歇息。

待德妃走后，乌雅氏一个人待在德妃正殿左边的暖阁里，其实她也是困得快要坚持不住了，但是为了在德妃面前刷好感，只好强撑着精神。

“翠云，去将我那个绣绷拿过来吧。不如做点事情，不然干坐着实在撑不下去。”乌雅氏拧了拧眉道。

“夫人，不如您躺下歇息会儿，奴婢替您守着？”翠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不可，这样传到姑母耳朵里不好。”乌雅氏低声道。

翠云给她拿来了平日经常刺绣的绣绷，只见上面绷着一块雪白的面纱布，上面有一朵绣了一半的玉兰花和几片叶子。

“夫人，这些事情您让奴婢做就是了，可伤眼睛的。您绣得这般精细！”翠云又道。

“我闲着也无事，不如为姑母，为表哥做点贴身用的东西。”乌雅氏挑起上面的针线，又开始绣那朵玉兰花。这是她打算给四爷做的袜子，她知道四爷喜欢玉兰花，便特意绣了他最爱的。

“夫人，听说四贝勒爷这几日也歇在宫里头呢。”翠云压低了声音道。暖阁里此刻也只有她们主仆两人，再加上外面守夜的宫女了。

“皇上即可回宫，表哥自然要在皇上跟前伺候。这不奇怪。”乌雅氏一边绣一边道。

“夫人，您可要抓住这样的机会呀，与四贝勒接近的机会。否则等这段时间过去，四贝勒虽每日入宫，可是办完事情后又出了宫，哪里给您机会啊。”翠云道。

“我不是说了，我这位表哥的个性。如果贸然接近，他只会反感，更何况这个时候，他只怕也没心事往那方面想。不着急，只要我能在姑母身边长待，就不怕没有机会的。”乌雅氏到底是了解四爷的。

“是，夫人心里要有计较才是。”翠云道。

那厢，四爷此刻也还没有入睡，而是在四阿哥所里等候着康熙回宫。苏培盛在一旁伺候着，劝道：“爷，您不如去歇息一会儿，奴才守着。待皇上一回宫，奴才立刻叫醒您就是了。”

“算了，已经不困了。额娘只怕也是守着的，爷如何好自己休息。走，去额娘那边看看，这样就不困了。”四爷放下手里的书道。

他与德妃在这点上还是挺像的，只要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非常执拗地去执行。

苏培盛立刻提了气死灯，又给四爷披了一件棉披风。这初秋的天气，深夜后，还是十分寒冷的。

一路上，宫道上静悄悄的，四处虽然都点着宫灯，怕都是在守候着的。

待苏培盛带着四爷走宫廷甬道，到了永和宫。四爷叫开了宫门，门口守门的老嬷嬷说德妃还守着呢。她也不知道德妃去歇息了，此刻守候在主殿暖阁里的是乌雅菀如。

四爷点点头，便背着手往德妃的主殿走去。苏培盛是没有资格跟着一块进主殿的，只好守在门口，让四爷独自一人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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