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方面不但提供了情报,还采取了行动。在提供线索的同时,巴基斯坦军方已经派遣装甲部队前往秘密基地。预计半个小时内到达。”刘雪丽稍微停顿了一下。“核威胁即将解除,对我们来说,接下来就是全力追捕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残余人员,找回被恐怖份子偷走的神经毒剂。”
“你觉得,会这么简单?”
“你觉得这很简单吗?”
欧阳凤鸣笑了笑,对屏幕上的刘雪丽说道:“如果从一次预谋已久、策划周全、还有全球头号情报机构暗中支持的恐怖袭击来说,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确实很简单,根本算不上复杂。”
“你……”刘雪丽很想破口大骂,只是杨怀烈在旁,她只能忍住。
“我支持欧阳的观点。”唐旭宸及时说道,“就算巴基斯坦军方控制住了核弹头,我们也抓住了所有恐怖份子,追回了失窃的神经毒剂,也有很多疑问没有办法解释。首先,恐怖份子如何从武警部队看守的袭击现场偷走了神经毒剂。其次,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是不是在全球卫星定位系统上做了手脚。第三,那些神经毒剂以什么方式运到巴基斯坦。最后,恐怖份子如何得知秘密基地的确切位置。哪怕这些问题不在调查范围之内,但是只要存在,我们就不能过于乐观。”
唐旭宸的这番分析合情合理,还切中要害,刘雪丽想反驳,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杨怀烈沉思了一阵,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些疑问必须查清楚,因此得继续追查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恐怖份子。”
“法雷斯是最好的线索。”
“你们打算怎么办?”
“因为不能排除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存在叛徒的可能性,所以我们要独立调查,不能让其插手。”
“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那就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我们获得关键线索,挖出藏在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里的叛徒。”
杨怀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替你们保密,只是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已经介入调查,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法雷斯这条线索。我无法阻止他们展开调查,所以你们得抓紧时间。”
“杨局,我们还没到白沙瓦,怎么说你也得帮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吧。”
“欧阳,你能管好那张臭嘴,我就考虑帮你们争取时间。”
欧阳凤鸣笑了笑,也闭上了嘴。
“法雷斯已经‘死’了,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未必能及时查到他。关键问题是,得尽快查出藏在巴基斯坦军方情报机构里的叛徒。不然我们的行动很不方便,还随时有可能暴露行踪。”
杨怀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是视频通信,所以杨怀烈不一定要说出来。
“除了我们这边,阿布哈辛也是一条线索。”唐旭宸提出了一个新话题。
“跟他联系的是克拉克与伯纳德,他未必知道得更多。”刘雪丽说了一句。
“那只是他与中央情报局的关系。他是东伊斯兰圣战军的头目,肯定知道逃脱的那批恐怖份子的下落。”
“你不觉得,阿布哈辛更像个傀儡吗?”
“他确实是傀儡。在他落网之后,东伊斯兰圣战军的恐怖份子依然来到巴基斯坦,还拿到了在我国失窃的神经毒剂,行动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因此东伊斯兰圣战军里面肯定有一个与他地位相当,甚至比他高的人,而且现在由这个人负责指挥残余恐怖份子,发动下一次恐怖袭击。”
“这样的话,阿布哈辛就没有价值了。”
“他能帮我们找到其他恐怖份子。”
刘雪丽迟疑了一下,说道:“阿布哈辛还没醒来,恐怕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什么?”唐旭宸很是惊讶,同时意识到,刘雪丽强调阿布哈辛失去了价值,并不是他真的没有价值。
“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你在拷问他的时候,过量使用兴奋剂与镇静剂,导致他的新陈代谢紊乱。因为没有及时进行救治与处理,他的大脑已经严重受损,所以就算醒过来,也有可能完全失忆。”
“妈的。”唐旭宸低声咒骂了一句。
欧阳凤鸣叹了口气,在唐旭宸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唐旭宸没有自责,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不下狠手,阿布哈辛根本不会透露那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唐旭宸也就无法判断出恐怖份子的真实意图,也许现在还在国内追查失窃的神经毒剂呢。
“当然,他也有康复的可能,只不过机会很渺茫。我们已经安排最好的医生,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救治。只要他醒过来,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会派人前去审讯他,希望能获得线索。”
“这样的话,得尽快把克拉克接回去。”欧阳凤鸣说了一句。
“接应贾巴德与克拉克的行动已经安排妥当,他们将在明天凌晨到达,我们会立即审讯克拉克。”
“虽然他未必知道恐怖份子的下落,但是他不肯交代出来的那些情报肯定很关键。”
“我知道,我已经安排了审讯专家。只要他足够聪明,最多四十八小时就会把知道的东西全部交代出来。”
唐旭宸与欧阳凤鸣没再提问,刘雪丽也没再介绍情况。
“就这样吧,保持联系。”该说的都说了,杨怀烈结束了视频会议。“小刘,等一下,还有事。”
刘雪丽已经起身,又坐了下来。
杨怀烈取出一张镶有芯片的身份卡。“这是我的身份卡,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调用局里的一切资源来追查恐怖份子。”
“杨局……”
“这是我给你的授权,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完成任务。办得到吗?”
刘雪丽接住了杨怀烈递来的卡片,然后点了点头。
“去忙吧,今后不用定时向我汇报了,调查行动由你全权负责。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索要调查报告。”
“这不太合适吧?”
“我是局长,局里的事情我说了算。”杨怀烈笑了笑,说道,“再说了,我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老了。”
“杨局,你年轻得很,离老还早。”话是这么说,刘雪丽知道,杨怀烈确实老了。
就在过去短短几天里,杨怀烈已是老态尽现。虽然相貌没有什么变化,什么一夜白头那是扯淡,但是在神色、气势与举止上,杨怀烈确实不像以往,有的时候甚至能看出,他很疲惫,而且是心里疲惫。
“别拍我的马屁,老没老,我还不知道?”杨怀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去忙吧,不要让我失望。”
刘雪丽站起身来,还是有点不放心。“杨局,你现在……”
“回去睡一觉。”杨怀烈也站了起来。“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不要给我打电话,一般情况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行,我会尽力而为。”
“走吧,你也得赶紧回去盯着那帮分析人员,别让他们偷懒。”
刘雪丽笑了笑,不知道杨怀烈在这个时候回去睡大觉算不算偷懒。只是他是局长,不需要打考勤。
其实,杨怀烈没有回家。
还没离开军情局总部,杨怀烈就打了一个电话,让一家由军情局控制的跨过企业为他准备一架商务飞机。
半个小时后,杨怀烈来到北京国际机场,以该企业董事身份登上了那架飞机。
杨怀烈没有告诉刘雪丽,更没有告诉唐旭宸与欧阳凤鸣,因为他此时做的事关系到一个埋藏了数十年的秘密。
虽然在进行视频会议的时候,杨怀烈的行为就有点反常,特别是在唐旭宸、欧阳凤鸣与刘雪丽商讨接下来的调查工作,谈到阿布哈辛与克拉克的问题时,杨怀烈没有表态,但是唐旭宸与欧阳凤鸣的注意力放在调查工作上,没有注意到杨怀烈的反常表现,即便刘雪丽已经有所察觉,也没有多想。
在她看来,杨怀烈是累了。
连续奋战几天几夜,别说是快要退休的杨怀烈,即便是刚刚三十出头、精力特别旺盛的刘雪丽都快熬不住了。她能坚持下来,靠的是每小时一杯的浓咖啡。杨怀烈在这种情况下走神失常也很正常。
只是,刘雪丽显然低估了杨怀烈。
商务飞机起飞后,杨怀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部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接电话的人说的是乌尔都语。
“沙穆尔,我是杨。”杨怀烈说的也是乌尔都语,只是口音很明显。
“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什么事?”
“现在不方便说。我已经上了飞机,大概六个小时后到达。”
“你来我这里?”
“对,派辆车去机场接我,商务飞机停机区。”
“行,我去安排。”
杨怀烈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阵,空乘服务员送来了一杯白酒。
透过舷窗,看着飞机下方的云层,还有正在西落的夕阳,杨怀烈长叹一声。喝掉那杯白酒,他才放平座椅,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杨怀烈睡得并不沉,他做了很多梦,梦到了那件压在心底快三十年的往事。
人人都年轻过,杨怀烈也不例外。他年轻时的经历,比军情局里的所有情报人员都要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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