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副官与警卫留在外面，纳坦兹才进了房间。

“少校，让我们单独呆一会。”

“我就在外面。”说了这句话，沙希克才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他没把门关死，以便随时都能冲进去。虽然杨怀烈也了年纪，但是他是中国军情局长，就算手里没刀没枪也有很大的威胁。

受过严格训练的情报人员，杀人的本事不比最厉害的特种兵差。

“老杨，坐吧。”纳坦兹知道杨怀烈有多厉害，只是不相信杨怀烈会杀他。与他俩的私交没有关系，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后，他俩也谈不上什么私交了。关键是，杨怀烈的目的是把他绳之以法，而不是带一具尸体回去交差。再说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法帮助军情局找到第二枚核弹头。

“你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吗？”

“老杨，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纳坦兹笑了笑，没等杨怀烈开口问出来，又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合作的基础，或者是不耻于跟我这样的人合作，你随时可以走。”

“放我走？”

“对，现在就可以让你离开。你也可以直接去陆军守备司令部，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就行了。”

杨怀烈看着纳坦兹，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如果你打算留下，那我们就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你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你肯定不会，不过我们双方之间依然有合作的基础，特别是在我住进了伊斯兰堡的总统府之后。”

“你的政变计划阴谋已经破产了。”

“老杨，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你认为我会被轻易打败吗？”纳坦兹笑了起来。“突击行动来得很突然，你们派来的那些特种兵也很厉害，但是我了解你，了解你的军情局，了解你的元首，更了解阿齐兹。这么说吧，如果没有在这个时候发起突击行动，反而会让我觉得无法理解。”

杨怀烈没有吭声，纳坦兹早已猜到，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纳坦兹冷冷一笑，说道：“从我父亲开始，拥有‘纳坦兹’这个姓氏的男人，全都在为这个国家服务。跟所有热爱祖国的军人一样，我们不怕牺牲、不畏艰难，愿意为祖国奉献自己的一切。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

“为此，你就要发动军事政变，甚至用核武器来威胁你热爱的祖国？”

“不仅仅是威胁。”

杨怀烈猛的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纳坦兹。

“已经引爆了一枚核弹头，不过不是在城市里，而是在沙漠里。”

“你……”

“在我到达伊斯兰堡的时候，全世界都将知道，我手里还有一枚核弹头，而且我的地位将决定这枚核弹头到底属于国家，还是属于个人。”纳坦兹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我们有合作的基础吧？”

“你是个疯子！”

“没错，我就是个疯子。二十多年前，在阿富汗，跟你一起，我做了这辈子第一件疯狂的事情。”

杨怀烈再次沉默了，那确实是一件极为疯狂的事情。

当时，苏联已经开始从阿富汗撤军。为了巩固扶持的傀儡政权，消除来自抵抗组织的巨大威胁，苏军决定在撤军之前用核武器摧毁几个主要抵抗组织的秘密营地，把一批战术核弹头送到了阿富汗。

获得消息后，还是秘密情报人员的杨怀烈奉命赶到巴基斯坦，随同由纳坦兹指挥的巴基斯坦特种部队前往阿富汗，袭击部署战术核武器的苏军基地。因为在路上遇到麻烦，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在杨怀烈与纳坦兹率领的特种部队赶到时，携带了两枚核弹头的苏军攻击机已经升空。

那架苏军攻击机没能完成任务，在基地西面大约两百千米处坠毁。

杨怀烈与纳坦兹率领的特种部队赶到时，没有找到攻击机携带的战术核武器，并且遭到苏军攻击。经过极为惨烈的战斗之后，杨怀烈与纳坦兹侥幸逃脱，并且在十多天后徒步返回巴基斯坦。

回到国内，杨怀烈才知道，苏联最高当局在最后时刻取消了核打击行动，那架攻击机没有携带战术核武器。

只是真相并非如此。

命令送到基地时，攻击机已经升空。收到任务取消的命令后，攻击机转向返航，随即被一枚“毒刺”导弹击落。

击落攻击机的是另外一支巴基斯坦特种部队，协助人员是一名中央情报局特工。

杨怀烈他们赶到的时候，这支巴基斯坦特种部队已经找到战术核武器，而且离开了事发现场。

按照纳坦兹所说，巴基斯坦获得了核弹头，中央情报局拿走了核心控制芯片。

杨怀烈在回国后获得的情报，只是苏联最高领导人为了掩盖丢失核弹头的真相，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回首来看，那是一次极为疯狂的行动。

如果当政的不是戈尔巴乔夫，而是勃列日列夫，苏联很有可能为此向中国与巴基斯坦开战，至少会对中国与巴基斯坦事实报复性军事打击，比如用核武器摧毁巴基斯坦的某座军事基地。

“纳坦兹，这不是你发动政变的理由。”杨怀烈了解纳坦兹，知道纳坦兹不会因为受到不公平对待而发动军事政变。

“没错，这确实不是理由。你了解我，知道我从不在乎个人得失，知道我会为祖国做出任何牺牲。”纳坦兹稍稍停顿了一下。“数十年来，我们一直把中国当成最可靠的朋友，可是中国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在需要我们的时候，会给我们一些好处。不需要我们的时候，会把我们抛到一边。在你们看来，巴基斯坦就是花园里的篱笆墙，破破烂烂的无所谓，只要能挡住外面的野兽。在你们看来，巴基斯坦就是路边乞讨的乞丐，心情好就施舍一点，心情不好就一脚踹开。在你们看来，巴基斯坦就是某个远房穷亲戚，每次登门拜访都是为了从你们那里获得一些好处。”

“纳坦兹，你这么看待我们两国的关系？”

“难道不是吗？我们都是明白人，用不着跟我提那些只能拿来欺骗民众的说辞。中国需要巴基斯坦，需要巴基斯坦牵制印度，需要巴基斯坦获取西方的先进技术，需要巴基斯坦连接海湾地区，需要巴基斯坦提供前进基地，需要巴基斯坦保证能源通道畅通无阻，可是巴基斯坦不需要中国。”

杨怀烈叹了口气，知道纳坦兹的情绪已经失控。

“好吧，我承认，巴基斯坦也需要中国，毕竟我们还要合作。只是，巴基斯坦对中国的需求远远比不上中国对巴基斯坦的需求。”

“你的意思是，在与中国的合作中，巴基斯坦获得的利益太少了？”

“难道不是？”

“如果真是这样，你可以提出来，通过你们的政府提出来，而不是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发泄不满。”

“老杨，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还是那些埋起头来过日子的平民百姓？”

“你做的这些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巴基斯坦，是你热爱的祖国！”

“这是一场战争，要想获得胜利就需要付出与牺牲。”

“这不是战争，这是你的野心，是由****点燃的野心！”

“老杨，我不跟你争辩。二十多年来，我从没争赢过。”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杨怀烈控制住了情绪，知道冲动无法解决问题。

“到了伊斯兰堡，我会送你回国。你得告诉你们的元首，我愿意跟你们合作，共同化解这场危机。只要你们的元首承认我的政权，我就交出第二枚核弹头，甚至可以把核弹头送给你们。”

“但是你却掌握了巴基斯坦的所有核弹头。”

“到时候，我不再是将军，而是总统，我会以一名政治家的身份来看待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纳坦兹笑了笑，说道，“当然，我也相信，在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中巴友谊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不是合作，这是讹诈。”

“合作也好，讹诈也罢，关键是我们都希望化解这场危机，而且这对我们双方，特别是贵国有很多好处。”

“纳坦兹，你认为，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我们会受你的讹诈吗？”

“老杨，你很正直，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一辈子都没向邪恶势力低过头，可是你不是政治家，不由你做决定。”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纳坦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你是军情局长，但是你跟我一样，也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会拒绝服从命令吗？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那么你就不会违背命令，做让你看不起的事情。”

杨怀烈彻底无语，他确实是军人，军情局的情报人员都是军人。

“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好好想想，回国后该怎么向元首说明情况，让元首做出明智正确的决定。”纳坦兹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很快就会出发前往伊斯兰堡，希望你尽快找到适当的说辞。”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纳坦兹微微一愣，快步走到窗边。

夜空中，一架战斗机正迅速远去，另外一架战斗机正从南面飞来，轰鸣声是战斗机突破音障时产生的音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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