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子沉默不语，木林森耐心等她开口。

“康助，我们马上离开旧金山，今晚就走。”菜菜子咬了咬嘴唇，又说道，“我在瑞士银行有一个秘密账户，里面的钱足够我们富足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我们离开美国，却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木林森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菜菜子。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可以抛弃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康助，答应我，今晚就带我离开这里。”

“菜菜子，我会带你离开旧金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我有钱，有很多钱，我们……”

“知道九年前，我为什么没有带你远走高飞吗？”

菜菜子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木林森。

“还有，知道斋藤广武为什么要设计除掉我吗？”

“康助……”

“那几名绑匪是斋藤广武雇佣的，让他们夺走你的贞操。当时，你的祖父已经决定跟小泉家族联姻，把你许配给小泉安右四。你的祖父根本没把斋藤广武放在眼里，也不想把你嫁给一个废物。”

“不，这不是真的。”

木林森长出口气，没有理会神色震惊的菜菜子，又说道：“虽然我来得很及时，没有让绑匪侵犯你，但是此事之后，小泉家族解除了婚约。因为你的名节受到玷污，所以再也不可能嫁入其他政治世家。但是你是岩崎家族的人，仍然很有价值，所以你的祖父决定把你嫁给斋藤健一郎。”

“不……不……”菜菜子微微颤抖了几下，“是斋藤广武派你来救的我？”

“虽然用这个办法，能够让你嫁给斋藤健一郎，但是斋藤广武显然不希望未来的儿媳妇受到玷污。”

“你……”

“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在你跟斋藤健一郎结婚后，斋藤广武派我去中国，由小泽田太郎把我出卖给中国警方。”

“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菜菜子，我别无选择。我想把真相告诉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害怕，害怕失去你。”

菜菜子闭上了眼睛，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没有打算一直瞒着你，只要我们离开日本，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为什么不带我走？”眼泪从菜菜子的眼光里滚涌而出。“你既然知道这些，当时为什么不带我走？你有那样的能力，你能带我离开日本，带我去任何地方，你为什么不带我远走高飞，为什么！？”

“我办不到。”木林森回答得很坦然。“我想带你走，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带你远走高飞。我存了一笔钱，因为逃亡需要钱。可是我的一切都在斋藤广武掌握之中，只要斋藤广武还活着，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派来的人找到。我们不可能一直逃亡，我也不能让你过这样的生活。”

“不……你错了，你错了！”

“菜菜子！”木林森长出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确实做错了，但是不是错在没有带你远走高飞，而是没有及时对付斋藤广武。那天晚上，我暗自发誓，我会杀了斋藤广武，然后带你远走高飞。可是我低估了斋藤广武，在做好准备前就被斋藤广武算计。所幸，我已经有所防备。在中国警察找上门之前，我销毁了绝大部分证据，不然我会被判处死刑，而不是短短四年徒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故意勾起伤心往事，而是想让你明白，逃亡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菜菜子沉默了，过了一阵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菜菜子，我会带你远走高飞，但是我们不能亡命天涯。现在，我能保护你，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我还能保护你吗？我们有老去的那一天，而我们要在一起生活几十年，我想跟你平安幸福的过完余生，而不是时刻都提心吊胆。我无法忍受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你的煎熬与折磨。”

“康助……”

“我在乎的不是钱，以我的能力，在哪里都能赚到足够的钱，让你衣食无忧。我要的是安全，我们的安全。”

菜菜子咬紧嘴唇，显得很犹豫。

“菜菜子，我们被迫分离九年，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康助，我也不想，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木林森走过去，坐到菜菜子身旁，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康助，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在。”木林森轻轻抚摸着菜菜子的肩头。“九年前，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菜菜子抽泣了几下，控制住了情绪。

木林森长出口气，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该由菜菜子做决定。

“你得去洛杉矶，在凌晨四点前把货物送到。”

木林森锁紧眉头，把手从菜菜子肩头上拿开，然后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香烟。

“这件事原本由山口达也负责，他死了，所以你得代替他去送货。”

“什么货物？”木林森点上了香烟。

“我也不知道，都是山口达也安排的，而且他也未必知道。”

“我会带着货物去洛杉矶，但是我不相信那个家伙。”木林森微微停顿了一下。“你爱他吗？”

“不，我当然不爱他。”

“他爱你吗？”

菜菜子迟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逢迎我、巴结我，想方设法讨好我，甚至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但是他不爱我，他爱的是我的钱，爱的是我给他的地位与从我这里获得的好处。”

“你信任他？”

“康助……”

“菜菜子，我没有跟你翻旧账，我也不会为一个死掉的窝囊废吃醋。我只想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背叛你。”木林森看了菜菜子一眼，说道，“他不爱你，只是想得到你的钱，想得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觉得，他会对你忠诚吗？男人都有自尊，他甘愿趴在你脚下，难道没有半点图谋？”

菜菜子沉默了，木林森这么一说，确实让她起了疑心。

“我不想知道他过去做的事，但是我必须知道他做的事情会不会伤害到你，会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沉思片刻，菜菜子终于开口了。

“一年多前，山口达也带了一个叫安德森的人来见我。他自称为一个叫黑旗的私人安保公司做事，提出与我们合作。”

“合作什么？”

“由我们为他提供运送货物的安全渠道，安排一些人为他做事，以及通过我们的关系搞到一些武器装备。”

木林森的眉头跳了几下，朝菜菜子看了过去。

“回报是黑旗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斋藤会社成为旧金山地区最大、也是唯一的亚裔组织。”

“你答应了？”

“没有。”菜菜子回答得很肯定，不像在撒谎。“我不认识他，也不了解黑旗公司，而且斋藤会社早已跟黑道脱离关系。这些年来，我一直致力于让斋藤会社正常化，而他显然不是普通人物。”

“然后呢？”木林森灭掉了烟头，他相信菜菜子说的是实话。

“大概一周前，山口达也向我摊牌。”

“摊牌？”

“他一直在跟安德森合作，利用斋藤会社的渠道为黑旗公司运送货物，安排人员为黑旗公司做事，还由斋藤会社出面购买了一批精良武器装备，然后移交给黑旗公司。”菜菜子叹了口气。“康助，我认为你已经死了，在杀了斋藤广武之后，我甚至想过自杀，想过去另外一个世界找你。他的出现让我想起了你，让我相信你还活着。我把他当成了你，我多么希望他就是你。我责备了他，训斥了他，可是我下不了手。看着他的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却是你。”

“菜菜子……”

“我别无选择，就算我杀了他也无法改变什么。我调查过，黑旗公司与中央情报局往来密切，还与众多美国政界要员有关，甚至有三名联邦参议员是该公司的股东。我得罪不起这种人，我……”

“我明白。”木林森握住菜菜子的手，“相信我，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康助……”菜菜子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没有过问，所有事情由山口达也操办，按照他的安排，必须在凌晨四点前把货物送到洛杉矶。这是最后一批货物，办完这件事我们就能离开美国。”

“货物在哪？”

“南郊的仓库里面，已经装车，山口达也还安排好了押送人员。”

木林森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去送货，然后回来接你。你订购两张机票，我们明天就离开美国。”

“康助……”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木林森把手放到了菜菜子的大腿上。“我会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会过得很辛苦。等到风头过去，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菜菜子靠到了木林森的肩膀上，完全沉浸在了甜言蜜语当中。

“只是，你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连身边的亲信都不能说。明天上午，我会偷偷回到旧金山。到时候，我给你电话，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们即将离开美国。”

菜菜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好了，我去做准备。你给山口达也安排的那些人打电话，就说山口达也有别的事，由我代替他去送货。”

“你要小心。”

木林森笑了笑，在菜菜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动作很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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