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还没说话,珍珠就在外面冷笑了两声,“真是厚脸皮哦!陆家当初怎么对我们郡主的,都忘了?还想要我们帮忙,痴心妄想!”
那人显然也是为难,脸涨得通红,林钰在薄纱后面看的清楚,制止了珍珠,淡淡的道,“他也领令办事罢了,你也不用为难他。”
“可是,郡主,陆家也太不要脸了吧!”珍珠犹自愤愤,可是林钰发了话,她却不敢不听,住了嘴。
“我且问你,林老夫人在车里面吗?”林钰有些是淡漠的问来人。
“这个,老夫人倒是不在的,只是我们夫人有些不适,还请郡主施以援手啊,再说了,这么堵着路,也不合适不是吗?”
姓张的女人在,还想让我们郡主帮忙?珍珠很想这么吼道,可是看着林钰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果然林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这么说,我倒不得不去看看了。”
珍珠想说话,可又知道自家郡主是位出名的谋定而后动的人士,怕是有些原因,便瘪了瘪嘴,“我们要出城,路远,便宜他们了。”
林钰听她在那里嘀咕,也有些好笑,不免微微笑了下,虽然不能指望珍珠指望明白自己的真正打算,但是听得这样维护的话,也不会觉得不高兴。
不过调解工作异乎寻常的轻松,孙家人虽然人品不好,精明却是出了名的。林钰虽然尚且自觉根基浅。可不可否认她眼下在皇帝皇后面前都算是炙手可热,又有极好的名声。林钰一去调解,就痛快的敲了陆家三百两银子后走了。
孙家走了。陆家当然也就没有停留的理由了,大路也疏通了,收拾一下各回各家就是了。陆家的丫环,对林钰行了个礼,笑道,“郡主且留步,我们夫人总要亲自对郡主道个谢的。”
林钰一停步。后面几个丫环就扶出来个女人,而那女人则有意挺着并不鼓的肚子,还扶着后腰。这个便是张婉儿了。看她那一脸的红光满面,虽然和刚刚生了点气恼有关,但也确实看不出一点儿和生病有关的迹象。
事实上,林钰有点诡异的想起了前世一句流传甚广的名言。贱人。就是矫情——
咳嗽了两声,林钰看着张婉儿用慢动作行礼,微微一笑,“听说,张夫人有些不适?”
林钰这会儿其实也猜到这个不适是怎么个不适了,果然就听张婉儿身边的嬷嬷带着一种诡异的得意的喜悦语调道,“我们夫人有喜啦!”
然后张婉儿娇嗔的道,“不要乱说。这太医不是说也不敢肯定嘛。”
她怀孕了?陆平之不是不孕吗?看这样子张婉儿好像也不是给了他戴了绿帽子,难道陆平之的病被发现并治好了?还是说。陆家为了拉拢张家,故意买通了太医说张婉儿怀孕,好让蜀中张家死心塌地的在这条船上?
林钰心里对这个问题好奇,不过她要得到的情报也已经从张婉儿的眼角眉梢里看出来了,这件事需要详细调查,就算问张婉儿几句也问不出个究竟来,他们陆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弄去吧,顶多回头和殷素素说一下,看看她有什么看法。
不想当天殷素素回来的很晚,林钰等到过了二更天才等到了她,雨还在一直下,殷素素檐下脱了木屐,方走进来,也不客气的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倒也没什么大事,我今天见了张婉儿一面,看她神色似乎完全不为陆家的境况多担忧,而且她怀孕了。”林钰也言简意赅,她本也不喜欢在正事上啰嗦,而且以殷素素的聪慧,不可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殷素素淡漠的笑了一下,“看来三皇子那是下定决心了啊,只是张婉儿这身孕来的略蹊跷啊,没听说陆平之找了什么神医啊,而且他那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饿不饿,我叫人准备了一点宵夜,一起吃一点?”林钰温柔的笑,“这么大晚上又下着雨,一定又累又饿了吧。”
殷素素不客气的坐在桌边,她也确实饿了,“你确实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啊,我家弟弟有福气。怪不得,七皇子还是这么念念不忘,求而不得。”
提到七皇子,林钰轻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今天还说自己到底不是什么温柔女子呢。”
“总比我强些吧,哦,今天的夜宵不错嘛。”殷素素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就看着丫环端着食盒进来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殷素素自己固然美若天仙,可是确实不是能小意温柔的女人。她有的时候也回想,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让自己真正东西,变的软弱。可是经历过那么多血海深仇,她的心可能真的已经碎了太久,然后结了厚厚坚硬的疤。
这个问题,到底也不是什么好问题,林钰和殷素素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两人一起吃了一顿夜宵,然后讨论了一下现今局势,连殷素素都觉得棘手,毕竟在皇位上她也不拥有决定权,最后什么个情况,还要看宇文吉的态度。
“对了,陛下的心痛之证好些了没?”林钰喝了口汤,问殷素素。
“哪里好得了,太子是他从小儿看到大的,最心爱的儿子,心病未去,药石难医。”殷素素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的滋味,“总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吧,不过他儿子多,也不怕走不出来。”
“四皇子那边呢,皇上对他什么态度?”
“也就那样吧,看不出特别的偏爱,愧疚是有一些,可是原本他生母就不被喜欢。这些年父子之间也挺疏远。”殷素素喝完最后一口汤,站起来,“我还有些事情去处理。走了。”
虽然举止自带从容风度,殷素素的行动其实是很快的,一边说,一边已经起了身。林钰当然也不会留着了,她也困了啊,桌子碗筷什么的就交给丫环们收拾吧。
第二天起来还是雨天,珍珠一边端来洗脸水。一边道,“这连着好几天下雨了,别成了灾吧。”
“我看着不太不可能。”林钰换了衣服。进来道,“今天雨明显小了,云彩也薄了。”
换了衣服,吃点早饭。继续进宫带小孩。今天不要他们到灵前了,倒是轻松了些。后天太子灵柩就要移出宫去了,到时候再跟着哭两天灵也就成了,说实话真心参加丧事,还是太子丧事这样级别的是真的很累人。
林钰的身体一直不算特别好,能带带小孩是轻松一些,谁想到一进宫,还没去柳皇后那里报到。倒是先被宇文吉叫去了,让她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是想想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也不用担心宇文吉找自己麻烦。
说实话,林钰是稍微有点畏惧宇文吉的,毕竟是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也是差点就处理掉自己的人。一进去了,宇文吉正在窗下坐着,林钰上前行过礼,就听到宇文吉道,
“听说你前儿过的生日?”
林钰心里吃惊,难道有人告自己生日大摆筵席?那可是真没有的事,而别说是太子丧期内,就算是皇帝丧期,也不能不让人家过生日时候一家吃顿饭?
心下各种猜疑,却也不能否认,平生应道,“是,只是和平阳公主欣和郡主等一起吃了顿饭,酒都没喝。”
“你不用紧张,朕知道你一向都是知礼的好孩子。”宇文吉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否想起了另外一个他的好孩子,“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帮着皇后照顾十三公主,朕倒是应该谢谢你了。”
“这本是我分内的事情,而且十三公主聪慧伶俐,并不需要多少照顾,我只是帮着照看些。”宇文吉越这么说,林钰越搞不明白他葫芦卖的什么药了。
宇文吉又道,“听说你昨儿向皇后提了个提议?”
这个倒是有的,不过林钰觉得宇文吉应该不会为了这件事来找自己唠嗑吧。那日听到那宫女的感慨,林钰颇有些同情这些可能终身不能出宫门的女孩子,因此昨儿她见到柳皇后的时候,便提出了个提议。说太子新丧,倒不如放些宫女出去,也算是积福了,或者改一改制度?
当然后面这个才是重点,改革一下制度,虽然这个也不是她的原创,乃是仿照着清朝的制度,许宫女当差到二十五就可以离开宫廷。这样的话那些女孩子虽然可能也错过了最好的年华,但是如果愿意出宫的话,也能和父母亲人相聚,或许还能再嫁人,只是难嫁合适的人,多半是只能做填房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有幸福的期望。柳氏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有拒绝,但是这样的事情,倒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还需要和皇帝说一下的。难道这次,宇文吉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可是这事只是自己提出的个提议而已,不需要自己再问自己什么吧。
林钰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过面上依然很平静,轻声道,“是有那么一回事,前几日碰到个宫人,思念亲人,我劝解了两句,后来便有所感触。只是这个提议,我见识浅薄,也不好说是不是妥当的。”
“我看着不错。”宇文吉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钰,道,“你倒是个善心的好孩子,我都有些后悔了。”
后悔?后悔什么?林钰心里一惊,不过旋即又松快了下来,说后悔,反而证明了宇文吉眼下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自己身上有利可图的地方到底还是很少的。
当然林钰也不会冒然说话,宇文吉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说什么,再看了一眼林钰,突然道,“你觉得三皇子怎么样?”
这话问的实在是太奇怪了,林钰一时摸不透面前这个君王的意思,罕见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你觉得某人怎么样?这个句式用的很多,根据其应用环境不同,意义也大不一样。
我觉得某人不好,你觉得某人怎么样?
某人做了某某事,你觉得某人怎么样?
我介绍给你认识的某人,你觉得怎么样?
在如此情景下,宇文吉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夸自己心底善良,说自己后悔,却突然问自己三皇子怎么样?不由得林钰起了几分不好的猜测,一瞬间冷汗就出来了不少。
不过她本就是关键时候反比平日更镇定有魄力的人,定了定神,还能带着谦和的微笑,“三殿下如何,自然不是我能评判的了,皇上心里自有决断,何必多问我一个年少浅薄,见识稀少的女孩子?”
不管宇文吉心里怎么想,她都要把宇文吉的话带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去,有些话就算宇文吉心里想,也绝不能让他说出口。只要他还要脸!有些话,他这个当皇帝的就不能直说!(未完待续。。)
ps: 好久没有机会粉红加更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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