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勾结魔主?”
观自在听了,黛眉一挑,背后斜月上琼楼,华星影里,高处不胜寒,映照其肌肤如玉,不染尘埃,玉声也似乎浸上一层秋色。
“就是。”
大日如来站起身,昂首而行,身上毁灭明王之焰垂落,大大小小,团团簇簇,落地则鸣,熊熊燃烧,整个人有一种锋芒毕露的姿态,能够念起天倾,道,“我们和九荒对弈,变数极少,除了难以预知的天机蒙蔽外,就剩下飘忽不定的天魔和魔主等存在。鬼车身为洪荒异兽或许别有天赋神通,可要说能够比我们两个大罗金仙还能洞彻天机,我是不信的。排除的话,只剩下天魔魔主之流。”
大日如来越想越有道理,越说越想说,继续道,“要知道,真说起来,九荒当年可曾帮过恶念渊海的第二位魔主上璟魔主自现世诸天万界中挣脱,回归恶念渊海的。他们俩早有渊源,现在九荒未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天魔魔主们勾结。”
观自在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垂眉如悬珠,清风所到,月明规圆,智慧的涟漪顿生,圈圈层层,层层叠叠,绕之四下,不停回响。再仔细看,万千的梵文在最深处生灭,不断进行推演,异象纷呈。
“大日如来。”
少顷,观自在散去眉宇间的异象,瞥了眼看上去不依不饶的大日如来,微不可查地摇摇头。这位大日如来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可身为局内人,两个人都知道,天魔魔主下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原因很简单,在濯垢泉的诸般时空中,上境之力是不允许存在的,即使天魔的魔主别有手段能够混进去,可如果和附身之辈没有太深的渊源因果,很容易就会被纪元天运地气横扫,露出马脚。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如果真有魔主层次的神意落在濯垢泉,观察濯垢泉,置身其中得到外面的人见不到的玄妙,但其如何将得到的信息传递出去?
不到堪比上境金仙层次,天魔魔主在里面,还比不上法海雷音如来等人的视野。能够堪比上境金仙,进去了,见到了,可真的只能够看。因为稍一动,要传递信息的话,就会有上境之力弥漫,不但会被自己等人发现,濯垢泉那一方时空的天运地气也会令其显形!
可结果呢,反正观自在没有发现濯垢泉中有上境之力!
“大日如来是真的发怒了啊。”
观自在大菩萨何等境界修为,她眸光一转,就能够感应到丝丝缕缕的金黄自大日如来身上抽离,隐隐的,似乎听到了金乌振翼之音,心中幽幽。濯垢泉之事不成,大日如来原本强行搭上金乌因果之事遭到反噬,本身掌握的金乌气运和权限转移了一部分。
不得不说,金乌的气运和权限真的弥足珍贵,损失一丝一毫都让人心疼。看一看现在就知道了,大日如来这般梵门大能都怒火攻心,沉不住气。
不过观自在知道,不管如何,大日如来是梵门一方的,他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可这次濯垢泉的策划自己也得领情,于是这位大菩萨想了想,道,“梵兄讲得有道理,我们可以将此事传给诸天万界的诸位上境金仙,让同道们知道九荒的恶行。”
观自在大菩萨坐直身子,宝相庄严,玉声中蕴含着威严,道,“敢和魔主有染,我们仙道上下必击之!”
大日如来点点头,手捏宝轮,镇压诸方,声音掷地有声,道,“像九荒这般和魔主勾结的无耻败类,必须要让诸天同道知道他的丑陋面目。此事不小,由我去做。”
“告辞。”
大日如来说完,转身就走,干脆利索,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轰隆隆,
大日东升,冉冉上天,旋即不见,只剩下留在消失地方的焰明,将四下的云光都渲染成丹色,成火烧云一样,非常耀眼夺目。
“”大日如来真的是把九荒恨透了。
观自在大菩萨看向满空的焰明,若有所思。大日如来未尝不知道,在濯垢泉中,天魔魔主动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决定把和魔主勾结的大帽子扣在九荒的头上。反正制造谣言动动嘴,当事人就得面临四面八方的浑水。再说了,九荒在此事中表现出的神秘,有点高深莫测,但同样给了其他人想象的空间。
可真说起来,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大日如来这样下场泼脏水可是很掉价的,不是大日如来真的暴怒到一定程度绝不会这么做!
观自在菩萨收回目光,身前有兽面铜炉,蜜沉烬暖,烟气袅袅若绿云开,然后徘徊在竹叶前,晕开晴明的涟漪晕轮,似幻似真,她用手按了按眉心,心中了然。
对自己来说,大日如来对九荒越恨,越势不两立,越是个好消息。毕竟在以前,由于金乌十太子的出身问题,在妖族上,大日如来的态度经常让人看不透。如果大日如来真因为和九荒的仇从此与妖族一刀两断,对整个梵门都是大好事。
“至于西游的事儿,”
观自在云袖一摆,疏雨声声,濯垢泉之事成了最好,不成的话,就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行,她手指一转,经文闪烁,照出取经五人组的行踪。
恶念渊海,恒元天。
正中央是大殿,轩窗已开,见外面枝叶如盖,层层叠叠,氤氲宝色。再殿里,心魔经早已经打开,悬在铜柱上,书页无风自动翻开,一个接着一个的经文自里面跳出,其大如斗,玄色幽深,讲述心魔之秘,礼赞魔主之威。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身披法衣,上面绣着血痕,亿万生灵的面孔浮现出来,或痛苦,或沉沦,或哀嚎,或激烈,负面情绪恍若实质,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噩梦连连,不能自已。
这位天地间的第一位魔主背后映着无上心魔经的光晕,狭长的眸子睁开,顶门道果庆云上浮现出不同的界空,光怪陆离。
在所有的界空中,有三个最为独特,那就是天地间鼎鼎有名的三界,天界,地仙界以及人间界。天界灵机沉郁,时光渐缓;地仙界通达万千,承上启下;人间界最为广阔,生灵不计其数。道果庆云上的三个界天,天界最为模糊,被一种紫青云气环绕,难以窥视;地仙界清晰许多,山河大地,生灵在望;最为清晰的的当属人间界。
叮咚,叮咚,叮咚,
在这个时候,自人间界中,难以形容的云气正不断打入地仙界,乍一看,是玄黑,深不见底,可仔细看,又是红黄绿蓝白紫,等等等等,万千颜色,应有尽有,复杂如生灵的心思,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存在。
“越来越近了。”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天地间第一尊魔主恒元魔主,他看着这一幕,知道人间界对地仙界的影响越来越大,两个界天之间打通的地域越来越广,从而引起诸多的变化。在其中,有一个变化绝对不容忽视,打个比方,人间界像是火焰,地仙界是炉子,火焰越烧越旺,炉子就会越来越热。表现在地仙界,特别是西牛贺洲,那就是纪元的天运地气勃发的越来越猛烈,天机越来越紊乱。
“乱了好。”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捏着宝印,自有考量。
在西牛贺洲,梵门一家独大的格局很明显,即使李元丰的鬼车真身成为下棋人,也只能够勉强自保,自梵门的口中夺下一点汤汤水水的,和梵门没法比。按照诸天的格局来看,诸天中的大势力也无法进入西牛贺洲,和梵门抗衡。可是梵门能够用以前的规则束缚诸天各大势力,用自己在西牛贺洲很多年的经营压制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可再强横的势力,再努力的经营,也挡不住滚滚的大势洪流。这样的大势洪流一旦兴起,对梵门冲击最大。
既得利益者,最喜欢的是一切都在掌握中,不要有任何意外。因为只要这样,他们就能够保持优势,并且在日复一日中用时间把优势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可阻挡。而对于不得利益者,弱小的,则会喜欢突如其来的巨变,因为只有巨变下规则变化,重新洗牌,才有可能打破原本既得利益者的统治,翻身做主人。显而易见,梵门在西牛贺洲是当之无愧的最大既得利益者。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思考着,血色法衣上经文吟唱,声音倏高倏地,蕴含着一种彻骨的沉沦之音。自己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在诸天各大势力暂时无法涉足,或者说影响力很小的人间界,自己早有心魔道作为耳目以及驻世的寄托,能够知道人间界的不少虚实。当人间界和地仙界在此纪元中有贯通之意,相互影响,知道的人间界的虚实不是力量,胜似力量,能够让自己站的比众人更高来看。
“至于梵门,”
李元丰眸子幽幽,梵门的人没有自己统揽地仙界和人间界的视野,洞察人间界对地仙界越来越剧烈的影响,可梵门的人到底在地仙界一家独大,经营日久,不知道做了多少布置,也能够感受到地仙界天运地气超乎想象的猛涨。正是这样,观自在如今手中能够调动的梵门中坚的数量绝对比西游刚开始少得多。一来,西游进行了大半,梵门占据的西牛贺洲的界空越来越多需要人手去占领开拓经营。二来,就是由于西牛贺洲这纪元中心天运地气超乎想象的爆发,从而引起界空中不少事情,得让梵门中堪比天仙的佛陀菩萨出马化解。
李元丰想到这个,对自己和以观自在菩萨在盘丝洞和黄花观的对弈多了三分自信,梵门的事儿不会少,只会越来越多,再加上梵门早把西牛贺洲视为囊中物,不容许出差错,梵门的强者是多,可绝大部分都要去做事的。
“我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李元丰想到上次他趁重整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阵做的手脚,引动了人间界的变化,从而让西牛贺洲天运地气鼎沸,令西游进行了一次“升级”,恍若从低武到了高武,让不少牛鬼蛇神出现,兴风作浪。在其中,不少就是天魔。
当然了,这样的天魔并不受李元丰这位恒元魔主的统辖,他们自负面情绪中诞生,无影无形,乘运而起,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不停地提升。
“叱!”
李元丰有了决断,口发魔音,居然将心魔经中的不少精髓,甚至囊括自天魔到魔主提升的玄妙,通过一种无形的磁场,向西牛贺洲,特别是取经五人组并没有涉足的地方,传了出去。
“看一看吧。”
李元丰的心魔之主笑了笑,现在西牛贺洲潜伏的天魔们,不是他的手下,有的连他都发现不了,可再怎么样,天魔的本性和立场不会变,他们本性向恶,习惯于搅风搅雨,他们本身和仙道冲突,与梵门不对付。只要他们在西牛贺洲,就能够给梵门制造麻烦,分散梵门的人手精力。他们的境界修为越高,对梵门的牵制就越大。
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李元丰并不在意。不同于鬼车真身所在的诸天万界,那是自开天后就演化的宇宙,不但有圣人存在,而且各大势力中不乏大罗金仙,强者无数,在恶念渊海中,心魔之主就是第一位魔主,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对后来者的优势很大。在恶念渊海的格局中,心魔之主有自信保持领先,不惧任何竞争。
西牛贺洲有一国家,原叫比丘国,后来人们更愿意称呼为小儿国。国中六街三市,千门万户,熙熙攘攘。国中的文人经常吹嘘,称之为四海晏清,八方臣服,缥囊纪庆,玉烛调辰,百姓殷阜,年登俗乐。
可要是有人第一次进入这个国度,不会被国度的热闹所吸引,也不会注意到什么太平盛世,他们肯定留意的是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一个鹅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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