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充满着童年的无忧无虑,蝉鸣在午后的阳光里打着旋儿,竹蜻蜓的螺旋桨搅碎金箔般的尘埃。忽然有个白玉盏打碎,滚过青石板,顺着玉杯裂开的碎片倒映着无数个扭曲的夕阳,墨汁在兵书上洇出暗红血痕。槐花飘落间化作烽烟,蝉鸣扭曲成战马嘶鸣。
沈霁霖被困战场,断裂的蟠龙戟与玄甲战袍相映成辉。战袍下摆已成血色幡布,断裂的木剑与残破战旗在时空裂缝中重叠,漫天流火映出命运闭环的残酷纹路。
己方还站着的只有他一人,而敌军却排山倒海般围过来。
看着他孤立无援的模样,沈穗儿却无法施以援手。
沈霁霖满脸都是战斗过后所遗留下来的狰狞伤痕,这些伤痕纵横交错地分布在他原本俊朗的面庞之上,犹如一幅触目惊心的画卷,诉说着刚刚那场激战的惨烈程度。
此刻,他手中紧握着的一把长剑直直地插入了脚下的土地之中,支撑着他那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身躯。然而,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沈霁霖的目光却依然坚定而锐利。
在他的面前,有成千上万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气势汹汹,喊杀声震耳欲聋。可即便如此,他眼底竟没有丝毫的惧色,有的只是一片令人感到恐惧的平静。
许是在劫难逃,许是为了保全颜面,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插在地上的剑拔出,缓缓抬起,横置在自己脖颈之上。
正欲发力,一把匕首破空而出,击落了他手中的剑,也废了他的右手,因为那匕首狠狠地割断了他手上的经脉,血液顺着手流淌而下,显得异常凄惨,连敌军中有一部分人都不忍再看,凭心而论,沈霁霖是位值得尊重的对手,不该遭到如此对待。
沈霁霖疼的脸皱成了一团,他努力地抬起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敌军将领,脸上扯出一丝惨白的笑,被毁掉的容颜不仅没有让他失去风华,反让他身上的光辉异常耀眼,堪比初升的朝阳。
“呵,来都来了,还带个面具……”沈霁霖声音微弱,但习武之人都能听清,他在说,“是怕我认出你来,死后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吗?……南、轩、遇。”
脸上戴着鬼面具的男子这是设计毒杀亲兄弟,从天祈逃回南陵的南陵三皇子,也是当初被沈霁霖维护过的人。
他并不否认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感叹道,“你以为挑明了就能改变什么?说实话,看在你蠢得可怜的份上,我个人是想给你自尽的机会的。但谁叫天师指定要带回活的你?”
语毕,他对着周围的士兵说,“把沈霁霖好好的带回去,要是中途人死了,坏了天师大事,以天师的性子,是要叫你们掉一层皮的。”
这下,同情沈霁霖的人也不敢表露出同情了,但下手的时候更客气了,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死了,在他们的命和沈霁霖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沈穗儿还想再看下去,顺着梦境的指引找到沈霁霖如今的下落。
可是,马车外传来陆清泽激动的声音,生生将她从梦境中拉出,她面露不悦,在撩开帘子的那一刻,将不满的悉数情绪掩去,问,“怎么了?”
“皇上醒了,他不让我跟他同乘一辆马车!还有,我想到一个关键的信息。”陆清泽顾忌沈从安在旁边并不全部说出口,在这里,他只相信自己的表姐,其他人他都十分提防,哪怕是这个世界里表姐的亲人。
沈从安看出了没有说出口的言语,不等沈穗儿开口他就自己下去了,“穗儿你与陆公子谈。为父去和皇上同乘。”
他给沈穗儿的是十足的信任,也是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你想起什么了?”沈穗儿按揉着头,舒缓刚刚因梦境带来的痛苦,不是精神上的,是真的头疼,或许是用梦镜探知真相付出的代价。
“虽然小说里没有明说沈霁霖失踪的那段时间被关在什么地方,但有暗示,南陵国灭后,沈霁霖率军进入皇城,火焚南陵观星台,凌迟观星台内所有神使……”
“不会,若他在观星台,我手下的人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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