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眼珠转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过了片刻,他突然睁开眼睛,望向白苍。
四目相对,眼神交接,白苍的手开始颤抖,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着,而手的主人就是这病床上的青年。
对方牢牢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决定他究竟是生存,还是立刻死去。
青年默了片刻,眼眸逐渐清明,他冷冷地看着白苍,语气疏离,带着一份狐疑,“你是谁?”
廖青森是真的很疑惑,虽然面前这张脸看起来十分眼熟的样子,但,为什么自己会隐隐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呢?
他的话刚落音,白苍脸上的笑就完全僵住了。
看他不说话,廖青森便自己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体力不错后,他慢慢撑着床铺坐起身来。
郑叹洗完手出来,视线瞬间和一双清泠泠的眼眸对上,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巨大的惊喜突然降临,将他整个人都砸懵了。
呆滞了片刻,郑叹疾步走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对方的肩上,语气中带着遮掩不住的颤意,“……你,你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本来正垂眸沉思的廖青森突然抬起头来,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郑叹,毫无温度地笑了一下,语调清冷,缓缓地问道:“刚才那个骂我难看的人是你,对吧?”
“呃……”郑叹一时无言以对,瞬间产生很不妙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闷头作死了一次。
当然,之后无比艰辛的追求之路,也直接证明了他的预感没错。
这边郑叹仍在越描越黑的费力解释着,一旁的白苍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起身走了出去,周身狠戾阴冷的气息直接震慑得等在外面的一群保镖噤若寒蝉。
廖青森已经醒了,那么他的阿苏又在哪里呢?
白苍痛苦而绝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掌心间隐隐有温热的泪流出。
从医院回来后,管家告诉他,韩文轩咬舌自尽了,白苍听若未闻,面容像是寒冬腊月的湖面,没有丝毫涟漪,眼神冷寂如死。
既然阿苏都已经不在了,其他人的生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看到他如此,管家也不敢再拿小事烦他了,心想那个被他拦在门外自称是先生孪生弟弟的少年,大概只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吧?毕竟两人长得可是完全不一样呢,啧啧,现在的骗子都这么不专业的吗?
上任不足三年的管家大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笑眯眯地退下了。
“qaq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去问你们家的先生啊,我真的是他的弟弟,唯一的弟弟,qaq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被拦在门外的白苏简直快要被虐哭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他莫名其妙地从白苍的身体内溢出,再然后就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股冷风一吹,直接飘荡到了偏僻的山区,随后附身到一个刚刚断气的少年身上。
至于你问为什么迟了整整三年他才回到这里?
不知道山区交通基本靠走吗?
不知道白苏他方向感奇差无比吗?
实在进不去家门,白苏只能无奈表示等着半夜去爬墙头了,再严密的防护都有疏忽的地方,这里毕竟是他家,白苏了解这里的一切,想要偷偷溜进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愿这三年间白家的防卫系统没有大的变动。
眼皮很沉重,精神倦怠,白苍躺在床上,眼神渐渐迷离,脸上露出一个安详而幸福的微笑,身旁的地板上散落着空了的安眠药瓶。
“我这就来找你了……”白苍轻声呢喃道。
因为白苏的事,这三年来他经常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身体极度疲累,白苍想这次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几分钟后,白苍被吵醒了。
耳边有人在哭,委屈又难过,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冰凉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却烫得白苍的心脏一个哆嗦。
白苍睁开眼,视线落到一个面容完全陌生的少年脸上。
“阿苏?”他有气无力地问道,表情仍有些恍惚。
白苏嘤嘤嘤着点头。
“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
白苍费力地抬起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对方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动作熟稔至极,好像从出生开始,他就已经在不自觉地这么做了,一切都十分的天经地义。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却没能让自己弟弟安静下来,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的白苏只觉得无比难过,他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你为什么不等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傻事呢……”
“别怕,没事的。”白苍微笑着安慰他,没有告诉他如果不是自己心存死志,放弃求生的话,这样份量的安眠药还不足以杀死他。
白苍打起精神,让白苏给他的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然后便静静地躺在白苏怀中,贪恋地看着他如今这张完全不同却又格外清秀俊美的脸,“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白苏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控诉道:“你不是知道我不认路的吗,qaq我被困在深山里面好长时间都走不出来,山脚下的车一个月才来一次,还贵的要死,我又没钱……”
“所以……”
白苏哭得眼泪啪嗒的,说不出的可怜,“所以我就把大白小白给他们了……”
白苍疑惑:“大白小白?”
“就是我养的两头小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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