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二郎和孙莹儿单独分家出去的事儿,聂二贵一同意,刘氏也同意了。毕竟儿子还是她的儿子,还能不花钱白白得一座院子。
甘氏心里憋着一团火,孙家逼到这份儿上,聂二郎和孙莹儿又不要家里的东西,儿子和儿媳妇都答应了,她也只好闭上了嘴。
聂兰很快把消息送到了小院,告诉了云朵和聂大郎。
云朵诧异的挑眉,“孙家出银子盖房子给聂二郎和孙莹儿分家出来住?”
“他们不仅出银子盖屋子,说是口粮不愿意给也不要。啥东西都不要,只要二郎和二嫂分出去单过。不然就把二嫂带回娘家养胎生娃去!”聂兰对这事儿是很乐意看见了。要是聂二郎和孙莹儿分出去了,那大瓦房盖好,她就不信二婶不眼热,不过去住。
“这孙家的人……”云朵觉得有点可惜,孙莹儿是无奈才不得不嫁给聂二郎,可惜了。
“孙家的人可厉害了!也太疼闺女了!就算三间瓦房,也得不少银子才能盖起来啊!二嫂都是出嫁的闺女了,孙家还出银子帮着她盖屋子!”聂兰无不羡慕的唏嘘。
云朵点点头,这孙家的确厉害,也舍得。不过孙莹儿已经嫁给聂二郎,有聂家二房这样的亲家,他们能出面干涉,让孙莹儿和聂二郎分出去单过,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即使和二房摘不清,起码也保持了距离。又在孙莹儿怀孕的节骨眼上,聂家老宅也阻拦不了。
聂大郎听了这消息,在家里坐了一会,起身拿着书去了聂里正家里。
云朵看他只一会就又回来了,以为他去找聂里正问学问了。
很快,聂二郎和孙莹儿分出去单过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众人都说孙家没办法,又不想看着闺女跟聂家二房的人一块,只能咬牙出银子,给闺女盖房子,让闺女和聂二郎分出去。倒是不少人都羡慕,说聂二郎找了个好岳家。
然后又有人翻出聂二郎娶孙莹儿是靠不正当手段,杨土根媳妇儿一听立马大加宣扬。这孙家闺女先嫁过来的,本来就比她娘家侄女先了一步,又怀了上了种。这孙莹儿娘家又出银子盖房子让他们分出去,等她娘家侄女嫁过去,人家正好搬新家,又压她娘家侄女一头。要是聂三郎能有个房子,成了亲搬出来住就好了!
不过这话杨土根媳妇儿也只是想想,因为她知道绝没有可能。不说聂大贵是长子,要奉养爹娘,聂三郎也是大房的长子,他和聂大郎又不一样。大房又只有他一个儿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分出去单过的。
之后,孙老汉带着二儿子就在村子里挑地方,准备买下盖房子。
聂二郎说住在村口那边宽敞,离大路近,方便。离清湖近,夏天里也凉快,洗刷啥的都近便。而且村口没有几户人家,想咋盖啥就可以咋盖。也可以圈个大点的院子。
孙老汉就看了又看,附近没有几户人家,最外面是聂大郎和云朵住的小院,的确不错,想了下就指了一块地方,“就在这里吧!正好盖三间,圈个院子,种点菜,喂个鸡鸭啥的。”
选定了地方,几个人就到聂里正家要买宅基地。
村子周围的宅基地都是隶属于白石村的,村民只要出少部分银钱,就能圈个院子盖房屋。
聂里正很委婉的拒绝了,让他们选村头那边,或者南北两边,“因为那边离清湖近,所以村里的作坊准备建在那边,地已经划出来了。你们在另外选地方吧!”
“地已经划出来了?啥时候?”聂二郎眉头微竖。
聂里正呵呵笑,“年前。”
聂二郎不相信,咋那么正巧他要在那边选宅基地盖房子,那边地已经被划出来要建作坊?他追问,“是我大哥要划的那边的地吧?他已经把地买下来了吗?”
聂里正摇头,“并没有买下。那地算作村里共同财产,作坊建成,村里就有分红,但这分红却不能白拿。所以村里划一块地用作建作坊。”
“哦!既然还没有买下,我只要一块盖个小院的地方。”聂二郎笑道。还真要给村里分红,到时候这村里上上下下怕是都被收买了吧?
“那块地方划下来还有些不够,你们就另外选地方吧!”聂里正拒绝。
聂二郎目光顿时有些沉。
孙老汉在后面道,“既然是村里看好要盖作坊的,那就另外再选地方吧!”
聂二郎张了下嘴,看着聂里正应好。
几个人在村里重新选了地方,存南头,也是离大路不远的地方,圈了一块盖三间屋子带个院子的地方,花了二两银子。
宅基地圈好,就教给聂二郎整修,准备用的木材和石料,一切准备好,也好天暖动工。
“没想到我们的房子还没盖起来,人家的屋子倒是盖起来了。”云朵到井边跟云英去洗衣裳的时候,见二房的人都在那宅基地薅草铲石块,整地。
“你想把房子盖哪?我们开了春也盖。”聂大郎笑着问她。
云朵皱眉,她想另外盖房子,然后和大姐搬出去住。她既然回不去了,要留在这个异世过活,那就不能再和聂大郎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看聂大郎清俊的面容带着笑,清淡的眸子也仿佛冰层化开的清湖,流动着暖暖笑意,注视着她。云朵心里跳了跳,收回视线。聂大郎买她脱离云家,她现在也帮聂大郎挣了不少银子,还有作坊给他,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了。那他们也该好好的谈一谈以后的事儿。回归到各自单体的状态。
聂大郎面上笑着,看她要划清界限的神情,心却在往下沉。他微微吸一口气,坐到云朵旁边,挑眉看着她,“怎么了?”
看他温柔的目光,云朵反而有些退缩,“没有!我在想盖个啥样的房子!呵呵呵!”
聂大郎眸光微闪,继续问她,“你想盖啥样的?我们现在存的银子,盖完作坊,也能盖个不小的院子了。”
“先算一下账吧!”云朵想起来账目,想先算算,盖完作坊还能有多少银子,看到时候咋分。她和大姐就算不多要,总得有个地方住,至于日常嚼用花的她可以再挣。
“好。”聂大郎跟着她进了屋,拿出那本简易的账本出来。
年前的时候有将近一百两的存银,过年花了些,云朵去韩府做鱼做菜又得了二十两,给云朵看病抓药花了有十两。十五前卖出去的那一批淀粉的五十多两。
很快云朵就算出数,不算那些零零碎碎的,大钱,他们总共有一百五十两银子。要盖作坊,把什么都置办齐全,就得一块准备个磨坊,估计得一百两银子花。
剩下的五十两银子,云朵想了下,她要二十两盖房子,够她和大姐住的就行了。往后再挣。左右她是不能一直住在白石村的。
古人重名节,她之前稀里糊涂的跟着聂大郎过,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不然孙莹儿也不会嫁给聂二郎了。所以白石村,青阳镇,乃至这个南平县城。等聂大郎这边稳定下来,把大姐和笑笑安置好,她就可以离开,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聂大郎看她盘算了账目,又数了银子,分的一堆一份,握着笔指尖发寒。
云朵看看账,又摸摸银子,叹口气,“本来以为这些银子就很多了,真要花的时候还是不够用!”
“短短几个月,攒下这么多银子,已经很多了。”聂大郎摸摸她的头。
“嗯。”云朵点头,抬眼看正摸她头的聂大郎,“那个……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聂大郎手顿了下,笑着问她,“什么事?”
“那个…我想说…”云朵心里犹豫,她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觉得难以开口。聂大郎买了她,是当媳妇儿的,结果现在她却不愿意跟他过了,他要是知道后,会怎么想?
聂大郎却突然打断她的话,“等一下,我看你伤口。包扎的纱布开了。”他害怕了,怕她说出要离开的话,说出和他划清界线的话。
“嗯?开了?”云朵伸手就摸。
“别动,我给你看看。”聂大郎把她的手按下,靠她坐近了,动作小心轻柔的把她头上系的节扣解开,把额头上盖住伤口的纱布慢慢的揭开。
离的那么近,云朵能闻到他淡淡的草药香。他动作轻柔而珍视,云朵忍不住心里也柔软起来,抬眼看他。就见他因为消瘦而线条鲜明的下巴,微抿着唇,神情专注而认真。
“还疼不疼?”聂大郎垂眸问她。
“不疼了。”云朵摇头,看他漆黑温润泛着柔光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像是被什么包围了一样,会让她软化,沉溺,爬不出来的感觉。
聂大郎轻轻的把里面一层纱布揭开,摸了摸新长好的伤口,因为伤口太大,一片伤疤在额头上很是鲜明,“我明儿个和聂里正去一趟县城办文契,回来就给你买一盒疤痕膏。抹上两盒就不会留疤了。”
云朵睁大眼,“办文契?办什么文契?”
她猛地抬头,聂大郎淬不及防,手碰到她的伤口上。云朵疼的嘶了一声。
聂大郎忙按住她,“怎么样?我看看,碰疼了吧!”
“没事儿!没事儿!”云朵摇摇头,伸手去摸伤口。
聂大郎不让她碰,“伤口才刚长好没几天……”说着俯下脸庞,凑近她的额头轻轻的吹。
云朵就坐着不动,感觉一阵阵轻柔的风吹在额头上,痒痒的,就想伸手摸摸。
“还疼不疼?”聂大郎轻声问她。
“不疼了。这纱布能拆掉了!都包了半个月多了。”云朵摇头。
“嗯。那就不包了。”聂大郎看她伤口也长的很好,之前不放心,才一直不让拆。
云朵就伸手摸了摸额头的伤处,抬眼就见聂大郎几乎贴在跟前,除了睡觉的时候,别的时候俩人还没有贴这么近过。她转过身,“你看书吧!我去作坊那边看看!”
“头发该洗了。”聂大郎摸着她的头道。
“啊!?该洗了!是了!我还是几天前洗的头!好几天没洗了!”因为头上的伤口,不让洗头,但云朵受不了,所以之前聂大郎趁着晌午天暖的时候给她洗了一次。
“你先在这等会,我去烧了热水给你把头发洗了。”聂大郎拿了本书塞给她,下炕去烧了热水。
“我自己洗就行了。”云朵搬了凳子到院子里。
“你那伤口先别浸水,下一回你自己洗。”聂大郎把她拉回来,按在炕上。
云朵也担心伤口,摸着好大一个疤,碰一下还有点疼,就乖乖躺在炕上,把头伸出来。
聂大郎一手托着她的脖子,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仔细的给她洗头发。
云朵抬眼看聂大郎专注认真的模样,一手有力的托着她的脖子,让她不会觉得脑袋要掉下去了,一手在她头上轻重适中的按摩,那种微醺的感觉就又上来了,她收回目光,闭上眼。
聂大郎看她闭上眼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
等云英回来做饭,云朵的头也半干了,“你自己洗头了?纱布也拆掉了,郎中说能拆掉了?能沾水了?”
“前两天不就说能拆了!我已经好了!头发是聂大郎帮我洗的。”云朵撩了撩披在后面的头发,还没有干。没有电吹风,每次洗头发都要好久才干。
云英看正在摘菜的聂大郎,拉着云朵看了下她的伤口,放低声音道,“你下次再洗头,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洗。”
“下次我就能自己洗了!”云朵笑着摸了摸伤口。
聂大郎扭过头,“等头发干了,还是给你把纱布包上吧!才一会你摸了好几遍。应该长好也被你摸不好了。”
云朵嘿嘿一笑,“我不摸了。”明知道额头上有个伤疤,不伸手摸摸,她忍不住。就像起了个泡,非要把它扎破一样。
云英看着她头上的疤就叹气,“不知道抹了药膏能不能去掉疤痕。”要是去不掉,就破相了。
云朵也有点担心,“去不掉也没事儿,用头发盖着就看不见了。”
“聂郎中说那药膏不错,能去掉疤的。”聂大郎笑道。
云英点点头,那药既然能去掉疤,肯定很贵。可破相不吉利。
家里的晌午饭还是清淡口味的,这是配合云朵长伤口不留疤。
吃了饭,聂大郎领着云朵出来,指给她看清湖到村边的一块地,“用这一快点盖作坊,离清湖又近便,用水也方便。这边离大路也近。在村边上,村里人做工也方便。”
“就是买这块地是吗?”她之前属意的就是这一块,地方够大,能铺设开,离清湖也近便。打井也会容易很多。
聂大郎点头,“我们住的地方,这一块是聂里正家的,也都转给我们。分红的时候分他们家一股,这地算村里的,给村里做工的分一股。”
云朵看他都想好了,就点头赞同。
聂大郎眸光转了转,又道,“现在住的小院,到时候盖作坊就圈进去了。我们手里银子不多,盖了作坊还有各方运转,你说的那个低筋面粉高筋面粉的,到时候都做起来,得需要不少本钱。我小院就先不拆,等手里银子宽裕了,再另盖院子。”
“啊……哦!”云朵小脸皱起来,两条眉毛也越挤越近。本钱,本钱,他们就一百五十两银子,对村里的人来说或许很多,可要开办一个大作坊,怕是就不太够了。那她想要和大姐分出去另外盖一小院的想法……是不是就得推后了?
看她有些泄气,聂大郎问她,“怎么了?银子不差,我们先把作坊办起来,那边的淀粉也挣着钱呢!等作坊盖好,做的淀粉就多了,那我们进项也就多了。”
“哦。”云朵点点头。觉得好好的计划,就像吹起来的气球一样,被一根大针桶破了气。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回去睡会吧!”聂大郎看她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有点点不情愿,有点点憋屈,笑着拉她回去。
云朵躺在炕上看着也脱了棉衣躺下的聂大郎,眨了眨眼,“你不是要看书吗?”
“有点困,我睡一会,明儿个还要早早的起来。”聂大郎唔了一声,拉好被子就躺下。
大白天的,云朵有些不习惯。
聂大郎如以往一样,伸出胳膊,让她枕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
云朵睫毛跳了跳,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热,闭上眼睛数羊。不一会,就睡着了。
聂大郎睁开眼,看着她恬静乖巧的睡颜,贴了贴她的脸。小丫头想跑,看来他不能再由着她了。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长臂轻轻的环住她。
云朵一觉睡醒,浑身暖烘烘的,她正要翻个身,伸伸腰,抬眼就见聂大郎近在尺咫的俊颜,自己被他整个抱在怀里,云朵心中一窒。动了下,就察觉手下是聂大郎的腰,腿下是聂大郎的腿。
顿时,云朵小脸发红,迅速蔓延至全身。她以前都是这么睡的吗?拱在聂大郎怀里,还手脚并用,就差八爪鱼了。
出大问题了!
还以为两个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姿势,也太…。暧昧了。她以前跟姐姐一块睡,姐姐也没说她喜欢搂着人睡觉啊!难道这么短时间形成习惯了?
绝对出大问题了!聂大郎要是也形成了习惯,认为她就是他媳妇儿……
云朵睁大眼,伸手抓头发。又担心碰着聂大郎吵醒了他,就小心的挪出身子,掀开被子坐到旁边去,把被子再给聂大郎盖好。
她拿了棉衣轻声往身上穿,扭头看聂大郎还睡着,她动作僵了僵。大多数都是聂大郎先睡醒,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他们睡觉是这样的姿势?又想他从来没有表露过啥不应该的,云朵觉得问题不是一般大!
聂大郎没有觉得不应该,那就是说明他觉得两个人这样的睡姿是应该的,在他看来,她就是他的媳妇儿,就算不是娶的,也是买的,买的也是媳妇儿。所以两个人这个样子,是夫妻之间应该的。
这个时候她要是说分开,各归各位,聂大郎怕是不会同意。
意识到问题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云朵悄悄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转圈,挠头。
聂大郎睁开眼悄悄看她的举动,扬了扬嘴角,继续闭上眼睡。
云朵一下午都陷在出事儿的漩涡中,看到聂大郎醒来,就有点不敢看他。又忍不住看他什么神色。
聂大郎神色淡然平常,看她像坐不住一样,就叫她,“过来练字。”
“那个,我去作坊看看!”云朵呵呵一笑,快步离开。
聂大郎轻笑出声。
等晚上再睡觉的时候,云朵就犹豫着要不要跟聂大郎分开睡。分开太应该了!但她担心太突然,会让聂大郎察觉到啥。早知道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应该坚决分开睡的。被子不够,可以再缝两条新的啊!现在错过了最佳时期,再突然分开睡,聂大郎又不傻,肯定会以为出啥事儿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聂大郎洗漱好,也没看书练字,直接铺好被褥睡下了,“我们明儿个要寅时初(三点)起来,不然一天赶不回来。你也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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