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心里就像快开的水,咕咚咕咚的,不敢一直翻身,怕吵的聂大郎睡不着。直到聂大郎无意识翻个身,平躺着了,她这才悄悄动了动,暗叹好几口气,闭上眼睡着。
等她再醒来,聂大郎已经拾掇好,只听到外面的鸡叫声。她坐起来,“这么早就去吗?”
“早点去,也好早些回来。你起来,把门闩好!”聂大郎拿了棉袄递给她。
云朵忙拿了穿起来,问他要吃饭不。
“我拿两盒点心,饭到县城里再吃。”聂大郎摸摸她的头。
门外租的驴车已经过来了,还是帮他们拉扯红薯干去卖的王敦。这次去县城顺便送些淀粉过去。
聂大郎让云朵闩上门,这才和王敦,叫了聂里正,去杨婆婆家装了淀粉,赶往县城去。
云朵一个人躺在炕上,翻到这边,翻到那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早上睡醒,也没有人准备做早饭,家里静悄悄的,云朵脸色有些不太好。习惯真是太可怕了!不仅聂大郎习惯了她这个‘媳妇儿’,她竟然也习惯了有聂大郎。
这一天,聂大郎都没有回来,云朵就想了一天的事儿,觉得要快刀斩乱麻,越拖越容易出问题。
晚上的时候,聂大郎回来了,却一直在咳嗽。
“受凉了!?”云朵伸手摸他的额头。很烫。
“有点,没大碍。我抓了药回来。”聂大郎拎出二十包药。
云朵有些自责,早上她应该起来跟着一块去的,迷迷瞪瞪的,也没给聂大郎做点热汤,拿个厚棉袄。
云英忙就去熬药。
吃了饭,还有些不放心,“有事儿就赶紧的叫郎中,叫我!”
“好!”云朵送她们娘俩回杨婆婆那,回来见聂大郎正喝药,她突然灵光一闪。聂大郎病了,她正好有借口跟他分开睡了。就说他会过了病气给她,这样就能慢慢分开睡,分开住。
聂大郎看着她,先开口道,“我把炕烧热点,这几天你别跟我一块睡了,正是容易风寒的季节,过了病气给你。”
云朵脸上一红,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没良心,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病的你都没嫌弃我!”
聂大郎愣了下看着她,“你嫌弃我?”
云朵一愣,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嫌弃你!我真的没有……”
聂大郎神色有些黯然的垂下头。
云朵伸手往自己头上敲了敲,咳嗽了声,“我的意思不是说嫌弃你,我是说…是说…。你不用分开睡,不会过啥病气的!”
“要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还是分开睡吧!”聂大郎低声说着,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碗药,咳嗽了几声,洗漱了下,上了炕,就把两条被子分开铺好。
“那个…我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云朵凑过来。
聂大郎抬头看着她笑,“我知道,天不早了,快上炕睡吧!”
他这平常的一笑,让云朵心里更加愧疚了,脱鞋上了炕,拉着被子,看聂大郎已经躺下,那条不是太厚的被子盖上像不挡事儿一样。
犹豫了又犹豫,云朵把自己盖的抱起来盖在聂大郎身上。在聂大郎疑惑的眼神中,拉开被子睡进去,“快点睡吧!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就喊我!”说着吹了灯。
黑暗中,聂大郎轻轻的笑,咳嗽了两声,“好。”
临睡着前,云朵摸摸他的额头,像是退烧了,这才暗暗叹口气,睡过去。
聂大郎压下咳意,调息了下,也睡去。
至此,云朵的另盖房子计划告破,分开睡计划告破。
且因为聂大郎又病了,每天都睡的多了,醒来的晚了,云朵一连几天醒来,都是自己窝在他的怀里,手脚并用的睡姿,甚至贴着聂大郎的胸膛。让她每天醒来都要后悔一遍,为啥之前没有顺势分开睡了。关于嫌弃这个事儿,完全可以后面再修复啊!
正在她苦恼的时候,聂兰过来叫她,“给大姐说亲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说亲的?来了吗?”云朵精神一振。
“一会就过来,你去不?”聂兰来叫她,是自己不好意思跑去看人家,要是拉上云朵,她是长嫂,跟她一块看看就没啥了。
云朵想了下,和正练字的聂大郎招呼一声,就跟她一块出去。
路上就问谁说的媒,哪个村的,家里啥样。
“是上洋村的,在青阳镇那边,离咱们有三十多里。家里两个兄弟,说是老大已经娶过了,这个是老小。镇上的媒婆说的媒,奶奶去卖鱼的时候之前跟人家认识的。”聂兰话语里满是好奇,那媒婆说对方家里很不错,那到她说媒的时候,家里境况更好,就能找个条件更好的了!
云朵看着聂兰嘴角抽了下,她还是个包打听,啥事儿都打听,都知道。
俩人到的时候,显然对方还没有来。
张氏见她过来,笑着招呼她。
甘氏拿了瓜子递给她,“你是做嫂子的,等会也帮着撑撑眼。”
不光撑眼,云朵要是过来,撑的还是面子。对方家境不错,要不是看云朵和聂大郎这个大哥大嫂,估摸着也不愿意这相这门亲事。
柳氏看着就笑道,“我看云朵的眼光也很不错,要不然哪能做起那一摊子生意。她的又标志水灵,加上莹儿这个漂亮的,咱们一门这两个嫂子就把门面撑起来了。对方来了一看,连嫂子都长这么好,保管满意!”
天不是很冷,云朵身上穿的粉红缎子羊皮袄,这么一瞧,还真是挺撑门面的。
孙莹儿穿着石榴红绣缠枝花的裙袄,她虽然没有云朵白,但也很是标志,尤其一身红衣裳映衬的她肤色很好。
云朵看了下聂梅,眉头微蹙。今年聂梅也做了件新褂子,桃红色绣了折枝梅花,只是她肤色和云朵,孙莹儿一比就显的黑了。因为常年做家务,营养却不够,还有些泛黄。对方不见还好,要是见了……
孙莹儿本来不想出面的,她也觉得让她出来不好,没想到云朵这一身打扮也过来了。要对方真像媒婆说的那样家境好,小子也好,怕是看不上聂梅。
聂梅满脸通红,不敢抬头。
聂兰出去放风,不时村头就有陌生媒婆领着个小子过来,她忙回家来报信儿。
张氏让聂梅躲屋里,关上门,不许出来,也不许偷看。让人发现了不好。谁她们不矜持。
柳氏就招呼云朵到她屋里坐,等会她们不用过去说话,露个面就行了。
云朵就抬脚进去,看她抱着聂娇,就凑过去逗弄她。
柳氏就笑着哦哦跟闺女说话,“这个漂亮的是大嫂!娇娇知道吗?要叫大嫂的!”
她连百天都没过,更别说会叫大嫂了。就是看着云朵吐泡泡。
云朵还没有跟小婴儿玩过,就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
“你要不要抱抱?”柳氏笑着把聂娇递给她。
云朵愣了下,还是摇了手,“我不敢抱。”
柳氏扑哧一笑,“软绵绵的一个小团子,是有点不敢抱。我刚开始都不知道咋抱她!”看云朵笑,就又问她,“你快十五了吧?”
云朵想了下,“十四。”真年轻啊!放到现在她还是初中生呢!
“也不小了!”柳氏看着她笑。
云朵被她那满含深意的笑,笑的有些脸上发热。
正说着,门外甘氏笑着和一个五十上下的婆子进屋,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小伙子。
张氏打量了眼,小伙子长得还算端正,见人就笑着打招呼,也没有失礼的地方,身上穿的长袄是绸布做的,看来家境也果然像媒婆说的,她心里就满意了几分。
甘氏看着也挺满意,对那媒婆也满意,果然是个靠谱的,没有乱牵线。就问那小伙子家是哪里的,几口人,现在都是干啥的。
那小伙子就介绍自己家姓方,“一个哥哥已经娶亲了,有个两岁的闺女,我姐姐也已经嫁出去了,我跟我哥都在跟人做木匠活儿。”
甘氏暗暗点头。又问别的几岁了,属相啥的,引着这方二郎说话。
方二郎往屋里院子瞅了两眼,没有见到适龄的女娃,就笑着应答甘氏。
聂兰拉云朵和孙莹儿去堂屋。柳氏也抱着聂娇跟在后面。
方二郎看到几人过来,打头的云朵,眼神顿时亮了,露出惊艳之色。
几个人柳氏是个妇人,都抱着娃儿呢!聂兰还是个小女娃,孙莹儿盘着头,也是妇人打扮,还一身红衣裙,明显刚成亲不久的。只有云朵,她头发梳了一半,簪了两朵小绢花,且打扮的好看,长得有精致俏丽。
方二郎咽了下气,满眼的满意之色,看着云朵就咧嘴笑。
甘氏一看要误会,忙跟那媒婆介绍,“这两个是我孙媳妇儿,小的是梅儿她妹妹。那是我三儿媳妇。”
方二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甘氏,又看云朵。明明没有盘头发,怎么就成孙媳妇儿了?
那媒婆知道,笑着跟几人打招呼,把几个人都夸了一遍。
方二郎听云朵不是聂梅,而是聂梅的大嫂,顿时满眼失望。
见他眼神还往这边瞟,云朵眉头微蹙,到桌子上的小筐子里抓了两把瓜子,“奶奶,我先回去了!”
甘氏点头应好,也有点后悔让她过来。
聂兰打量了下方二郎,也跟着云朵出来,“那个方二郎一直在看你,你今儿个穿的太好了!太打眼了!”
“这时节穿的衣裳,我只有这一套。”云朵白她一眼。
嗑着瓜子在村里转了一圈,估摸着对方该走了,云朵和聂兰又回到老宅。
张氏对那方二郎挺满意的,对方人长得端正,家境也不错,能给闺女找个这样的人家,她已经很满意了。
聂梅说的不让看,她还是在门缝里悄悄看了那方二郎,早一张脸儿红透了。
张氏就问云朵觉得咋样。
“挺好的。先了解了解,打听清楚了。”云朵觉得那小伙儿长相端正,品行就不知道端正不端正了。对古代的盲婚哑嫁,她只能保持缄默。
“是要打听清楚了。”甘氏点头赞同。之前她见过两个,都不大行。连往家里领的必要都没有。这一个是最好的,家境也好。虽然有点小误会,但云朵这不是妇人模样的打扮的确容易引起误会。也不算啥大问题。
云朵建议了一句,“天快暖和了,聂梅也是大姑娘了,也该好好置办两身衣裳了。”
聂梅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聂兰看着就拉了云朵的手,嘿嘿笑,“大嫂!你有好些用不上的布,做个褂子又用不多,就给大姐做一件呗!大姐穿出去也壮你的面子!”有了大姐开头,到时候大姐做了,她也不好偏心,不给她也做一件。
云朵嘴角抽了下,真会顺杆子爬,不过想到十五齐掌柜那几个送的礼,里面好几块衣裳料子,有绸布,有缎子,好像有两块是细棉布,看了看聂梅,就道,“我回头看看,给你一块做个褂子。花布就不要穿了,大姑娘了。”她好像还有件花布的褂子。
聂梅抬头,满眼欣喜感激的看着云朵,“谢谢大嫂!”
张氏也高兴的笑,不过,“买那布都是要花钱的,你们还要盖新作坊,要用钱的地方多。”
聂兰忙道,“她有的好布都不是自己掏钱买的,是人家买淀粉的送的。”
张氏点点头。
柳氏看着眼里闪过一丝羡慕,那些县城里的掌柜送东西,肯定都是送的好料子。
聂兰拉着聂梅,就要跟云朵回家挑。
云朵直接,“我还有事儿要去作坊,你们就先说着吧!”
聂兰看着就撇了嘴,“她肯定怕我们挑了她好料子。”
聂梅拉了拉,“大嫂能给我一块料子已经够好了。”
柳氏也笑着说,“云朵的东西你们就放心吧!差不了!你们看她穿的棉布也比我们的衣裳料子要好!”
云朵转了一圈,回到家就开了箱子,“哎!没发现已经攒了不少衣裳料子了。”做四件套剩下的,他们过年买的,上次去韩府也得了两块,齐掌柜几个送的礼也有几块缎子绸布。
聂大郎笑,“过些天,我再你做两身春装。这衣裳料子左右放着也没用,年年都出新的。”
云朵也觉的。不过她现在觉得让聂大郎给她做衣裳,更有种扯不清的感觉。无形中,聂大郎已经把她当成了媳妇儿,形成了习惯。她却……想了下还是道,“衣裳还是让我大姐帮忙做吧!”看他挑眉,忙又补充,“我大姐会绣活儿,呵呵呵!”
聂大郎看她把料子都铺设出来,听是给聂梅一块做衣裳,也过来伸手翻看,“给聂梅的,拿这个吧!裁一块做个比甲穿。剩下的料子还能做双鞋。”
云朵看他捏的是一块绸布,摸了下,又摸摸另外两块细棉布,眨眨眼。
聂大郎看着,淡声道,“那两块细棉布是好布,留着我给你做春装。”绸布容易勾丝,没有缎子挺括,而且那一块不是好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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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今天起,你们净身出户,水田你们自己看着买,旱地你们自己看着弄,一年给老子五两银子养老。“
某女菜刀一挥,阴测测道:”你们刚刚说神马?“
公婆齐改口:”水田两亩,旱地两亩,赶紧回去种田,一年五两养老银子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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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如此艰难,养包子之路如此艰辛漫长,她一不会拿针,二不会绣花,三不会种田,怎么办?
任晓道:要不我们打一架?”
一路之上,幸好有暖男相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你耕田来我浇水,你打猎来我卖钱……开铺子,卖发明,风风火火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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