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沈女君(1 / 2)

一朝砚遇 扇坠子 2790 字 2023-09-19

沐浴的时候,沈砚听到屏风外还有人轻声走动,便问那是谁。

“是云馨娘子几个,她们是去服侍侯爷的。”吴娘见过沈砚身上点点红痕就知寝间里的大概,不收拾没法再入榻,且屋里的情形也很快要报给范夫人和老太君知晓。

她又压低声道:“娘子,你说云馨娘子是不是侯爷的……”

“屋里人?”沈砚懒洋洋地泡在热水里,轻声笑道,“是也不奇怪,若真是一直在身边服侍的,崔侯什么样子她没见过,换了是我也很难不心动。不过她是也罢,不是也罢,那都是你们侯爷的事,他自会处理的。”

这世道不讲求一夫一妻,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何况崔岑这种身份,她没期望过他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守好底线各取所需,谁都可以和谐相处。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不止男人能做到。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能让吴娘他们知道。

“娘子……”背后的吴娘欲言又止,“娘子不在乎吗?”

“谈不上,你们侯爷的事谁管得着,我这样贤惠不正好么?”沈砚伸手指了指自己后背肩胛这块,“这儿,这儿有点痒。”

吴娘依言给她擦了擦,只是使得力气有些大。

沈砚也没说什么,热水泡一泡确实舒服,身上剩下那一点酸乏也跟着去了。她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新婚的规矩第二天一早就要折腾新妇,难道这些过来人都不知道前晚他们儿子会先可劲折腾过一番吗?

想她在太守府里做娇客时多自在,睡到日晒三竿也没人管,此时天光未晓,她不无怨念。

梳妆的时候,沈砚看到崔岑沐浴后穿着白罗中衣,靠在床头。

好气啊,为什么他可以赖床?

床榻上所有织物均已换新,除了窗前一对快要燃见底的龙凤喜烛,屋里所有动过的物件不是归位就是被收拾下去,齐整得仿佛昨夜没有人在这里歇息过。沈砚在发间簪上一对赤金芙蓉喜鹊衔珠钗后,行步到了床边。

此刻她站着,居高临下笑道:“侯爷受累了,好好歇息罢,待我回来再找你。”

崔岑似被她气笑了,幽幽道:“夫人,你不是不管我么?”

沈砚愣了楞,瞥见近旁吴娘不自然的脸色,忽反应过来方才原是崔岑在给她搓背?他应是听见了自己那几句话。

她忍不住笑了,眼风往外间一睨,问道:“那她是不是呀?”

这一眼说不出的灵动,宛如一缕清风拂绿,俏皮打个转。崔岑心口一热,摇头:“不是。”

“那就好。”沈砚忽然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一下太突然了,崔岑僵住后想抓住她时,她已退开几步径自走了。

崔岑坐在床上,回味她那一低头的主动,慢慢笑出声。

……

院门处,崔莘带着六位提灯女婢已在等候。

看见沈砚出来,崔莘几人上前行了跪拜大礼,恭敬道:“沈女君。”

昨日沈砚和崔岑完婚,沈砚便是燕地名正言顺的女君,尊荣不比往昔。

“崔女官早,”沈砚待她行礼后,才温声道,“有劳你带路了。”

博陵崔氏家大业大,祖宅里聚众甚多,便连仆从也分出了三六九等。沈砚已经知道,像崔莘这样能在几位主家面前领职的世仆,已经等同外边的六品官,领双俸,轻易不能折辱。

说起来,她身边的吴娘也该升个官了。

崔莘北上一路和她混熟了,也被她习马时的那股狠劲折服。今早是要引沈砚去敬新妇茶并与各房见礼,她便不扮严肃了,笑道:“这话该是奴婢说。女君翻山越岭走了这月余,前些日入城也忙碌不得歇,等今日认了人,可以好好松口气了。”

沈砚随口问道:“不知侯爷能在家歇几日?”

“侯爷前次出门甚久,夫人和老太君都想念得紧,这次回来定是要住上个把月的,”侯爷大婚这样的喜事让崔莘也十分高兴,她又打趣道,“且侯爷刚娶了女君这样的美娇娘,任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哪里舍得走呢?”

沈砚笑了笑,转而向她打问家里情形。

整个崔宅分三路,沈砚和崔岑的大屋在东路。中路正北一处院落住着崔老太君和范夫人,西路则是由崔岑的几位堂叔祖的血脉分住,下人们也惯将那里称做西府。崔氏一族习文尚武,子弟成年后都要上战场,刀枪无眼时有殒命,人丁珍贵,崔岑的祖父在世时就并未和弟弟们分家。

便是如今,崔宅里也还住着许多千丝万缕的宗亲族人。

崔宅占地三百余亩,遍植花木。这时节海棠刚谢,木槿初开,芙蓉、茉莉和栀子正盛,清晨时分尚无多少人走动,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草木清气。

一个梳着双平髻的侍女,在路旁匆匆折下几支芙蓉花枝,快步消失在昏胧的晨光里。没过多久,她又出现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屋前。

前门口的婢女放她入内,她在左近的廊下褪了绣鞋,沿长廊往堂屋走去。

堂屋的排窗上映透着明亮的烛光,显示屋主人已早起,但来往伺候洗漱的侍女脚步轻盈,并未发出过多的声音。

她低头走进屋内,未及几步便跪伏在地,恭谨道:“奴回来了。”

敞阔的屋内灯火通明,几座枝型烛架上插着拳头大小的蜜蜡,照出屋里一应繁多的精美摆件和家俬,帘栊重叠如堆烟雾,恍若仙宫。

忙碌的女婢们各司其职,并未理会地上的人。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位身着直裾深衣梳高髻的中年妇人从次间走出,居高临下道:“可看清楚,沈家子出门了?”

地上的侍女答道:“回掌事娘子,奴看清了,沈女君寅初三刻便往老太君那里去了。”

凌掌事懒得多说,转头进了帘栊后面。那后间更比中堂雅致华丽,花几上的插瓶里散搭着新鲜花枝,暗香浮动,奢华以极。再往里去便是主人的寝间,凌掌事隔着两丈远看见里间的梳妆台和那个揽镜自照的窈窕背影,便停下脚步。

她轻声禀道:“少夫人,沈家子已出门了。”

沈家子,自然就是沈砚了。

屋主人从镜中察看自己发髻上的花簪,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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