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怀孕那天,她便拉开抽屉查看了,那保险。套上分明扎了许多的小洞。
顾淮闻言,没有否认,只是痛苦地低下头。
他那时因为宁栀迟迟不愿意公布两人的关系,以为她还心系陆霁明,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便冒出了用孩子来拴住她的念头……
顾淮苦笑着,仰起头,一滴眼泪沿着脸颊滚落的同时只听得他很深的一声叹息。
过了片刻,他蹲下,双手握住宁栀的手,用那双泛着潮红的眼深深凝望着她——
“小栀,我们把这一切都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
“孩子的事,我不怪你,你以后不想要生孩子也可以的……”
“你不爱我也可以的,我爱你就行了,你只要还和我在一起就好。”
往常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此刻却红着眼,低到尘埃里的哀求一个差点将他送进监狱的人留在他身边。
就连从前的顾淮都不愿意相信有朝一日他会为了一个人抛却自尊骄傲、落魄低下到这种地步。
甚至在来之前,他都是满怀恨意的、充满了被她欺骗玩弄的愤怒……
愤怒到想要杀了她。
可现在、此刻,他什么都不想了,满脑子都是宁栀与他以前相处时候的一幕幕难舍温情。
每一幕,都令他深深沉醉。
他怎么舍得杀她……
他爱她啊。
宁栀想要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他却死死握紧,不肯放手。
“放手!”
他恍若未觉,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语调温缓:“我还是第一次陪你过生日,你想要什么呢?”
”我叫你放手!“
“刚才的礼物,你如果不喜欢,可以换其他的……”
满怀悲怒的宁栀恨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俯首,咬在他紧握住她的手上。
牙齿深深刺破皮肉,
她似乎要将自己受到的痛苦都悉数奉还,直到嘴里都弥漫着浓重咸腥的血腥气,桎梏着她的力道放松了,她才松开发麻的嘴。
而他那双如玉石修长美好的手上,早已惨不忍睹、血肉模糊。
宁栀见了,不由得笑起来。
殷红的鲜血为她苍白的唇瓣增添了绯艳血色。
顾淮看着她:“解气了吗?”
不够。
一点都不够。
宁栀扑上前,双手死死地扼住他的脖颈,眸光闪着灼灼慑人的光:“不够,顾淮,我要你死。”
“你去死,去死!”
“我恨你,恨死你!”
顾淮深深望着她被仇恨愤怒灼红的充血眼眸,慢条斯理地将她的手从脖颈间捋下来。
“不说那些了。”
他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时间,皱眉道:“我们要快点,不然一会儿便赶不上飞机了。”
他端起桌上先前被他倒满的酒,递给宁栀:“喝完这杯酒,就算是过完你的生日宴了。”
“生日礼物……你有其他想要的,我们去到国外后,我都给你买。”
宁栀打翻他的酒杯:“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想要你死!”
酒杯落在地毯上,里面的液体倾倒出来,被铺设的红色地毯吸收,凝成深红一团。
同他手上滴落的鲜血痕迹很是类似。
顾淮垂下睫毛,看着这一幕,静默无言。
宁栀说完,便直接背对他而坐。
现在都撕破脸皮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干脆把对他的恨都倾诉出来。
“小栀。”
顾淮拿起酒壶,重新倒了一杯酒。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对待周小枝,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宁栀擦去眼泪,声音变得冷静:“没有如果。”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只有追悔莫及,痛彻心扉。
他用手慢慢覆上她的手,声音既轻又飘忽:“我爱你。”
宁栀下意识地挣开,下一刻,她却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扭过头死死盯着身旁的顾淮。
他靠在椅背上,面色如白纸,胸前的衬衫都被唇角丝丝缕缕流下的鲜红给浸透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杯中的酒液和洒到桌上的药粉,有瞬间的失语。
怔愣间,顾淮扯出一个虚弱极致的笑:“你的生日愿望,终于快要实现了啊。”
他不想让她一直活在仇恨中,可从她刚才反应中他明白了,她对他的恨早已深入骨髓。
非死不得解。
“你走吧……”
药效愈加浓烈,一阵阵钻心蚀骨的痛楚沿着胸口朝四处蔓延。
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一幕。
宁栀恍然间便明白了一切,她转身,拧开门扶手,朝外面一步步走去。
即使走得很慢,却也很坚定。
她走时没有阖上房门,顾淮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背影,正在一点点离他远去。
伴随着愈发浓重的痛楚。
他眼角不由得淌下泪来……
要是,要是她能够回头,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啊……
就当作是他人世间最后的眷恋。
可是,直到彻底走出他的视线。
她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
宁栀浑浑噩噩地走着,正好听见楼上传来惊惶恐惧的尖叫声。
“啊!死人了。”
“救命啊……”
凌乱的脚步声与尖叫呼救声交错混杂,瞬间引得楼下大厅的客人纷纷变了面色,有人想要上楼察看,正好迎面撞上面色苍白的宁栀。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涣散的眼神定在来人身上,片刻后,才道:“不知道。”
她不知道。
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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