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候，雪慧子被邀请去巧巧家，她端坐在桌前，听着窗户处传来的声音，雪“簌簌”的下着，将所有的一切都盖上一层白色的妆容。

雪慧子一阵晃神，那声音却又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窗户，让她有些茫然，她歪了歪头，看着窗户上的那个影子，沉默了好半天。

她在思考要不要去，指尖在桌子上敲击着，雪慧子脸被炭火烤的有些红润，她长舒了一口气，又听见了些许动静，美惠从窗户的位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敲门声，她应了一声。

景夜推门而入，他的肩头落了雪，在门口拍了拍之后进来了，他的面色有些复杂，雪慧子看着，忽然想起少年时的他，又惊觉这人的眉宇间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愁思，每日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她的指尖又在桌子上敲击着，眉眼低垂。

看起来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景夜坐在雪慧子的对面，手不安地摩挲着自己的袖口，眸子中的色彩有些昏暗，他抿了抿唇，说，“巧巧说让你过去一下，说是为上次的事情道歉”

“........嗯”雪慧子伸出手，看着自己白净的手腕，那条黑线已经消失了，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哥哥的医术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做出了解药”

“看的书比较多”说完这一句，两人一时无言，景夜一直低着头，他的脸色有些青白，大概是在外面冻得时间有些久了，所以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雪慧子沉默着，许久，她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下，看着景夜，似笑非笑的问，“你真的想让我去吗？”

“........”景夜没有回答，他看着外面的雪景，看着那被风吹得明灭的烛火，地上的影子晃悠着，角落里似乎是隐藏着什么猛兽，正在贪婪地张开大口把人吸食，他看向雪慧子，“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说过她了，明天晚上......”

“你真的觉得是她的错吗？”雪慧子冷不丁的开口，她眯起眼睛，低喃着，“人变得真是快”

景夜没有说话，他忽然扯过雪慧子的手，说，“你不愿意去的话也没关系”

“明天晚上我会去”雪慧子只是淡淡道，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她看着景夜的嘴巴张开又闭上，欲言又止，握着她的手很是冷，冰冷的，让人心生恐惧。

景夜带来了一股花香，很熟悉，但并不强烈，雪慧子忽然笑了起来，她面容精致，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双眼睛弯弯，像是月牙，明明已经二十多岁了，却总是还像一个小女孩，景夜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之后，他就带着巧巧离开这里........

冷风吹得人有些发寒，雪慧子看着一边烧开的水倒进了壶里，然后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一些树枝一样的东西放进里面，晃了晃，把第一壶水倒掉，又往里面倒了一些水，给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倒了一些，推到景夜面前。

景夜看着里面的水，大概是因为倒出来太快，水还是透明的颜色，放进去的东西没有泡开，他的眸子沉了下来，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拿过那杯水，倒在一边的盆里，又重新倒了一杯，这么会的功夫，水已经变成了黄褐色。

景夜拿过茶壶，打开盖子，看着里面浸泡着的树枝一样的东西，皱了皱眉，雪慧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她没有给自己倒茶，只是看着景夜面前的那盏茶，眼神有些朦胧，“我忽然想起，你以前可是我倒什么你喝什么”

景夜面露犹豫，他放下茶壶，手搭在茶杯的沿上，看着里面荡开的波纹，“把药材当茶喝对身体不太好，下次我给你弄一些药茶，这种东西喝多了身体会出现问题”

“我都忘了，你是学医的”雪慧子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她把那茶又拖了过来，放在唇边，苦涩的味道让舌头有些发麻，她微微抬眼，“难道你以为我是给你下毒吗？”

“我先走了”景夜猛地站了起来，他出了门，门没有关严实，有风吹了进来，夹杂着一些白色的雪花，但因为屋子里的温度有很快化掉，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

雪慧子把一整壶的水都倒了出去，看着大开的房门，有些微怔，景夜他完全站在巧巧的那边了，说起来好笑，她以前确实没有想过巧巧竟然有这么个能力，她去把桌子下面的柜子打开。

摸了摸其中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空荡荡的，她这才想起来那些糖已经吃完了，只好又放了回去，双手撑着下巴，发着呆，她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对巧巧，这个女人，她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这大概就是她后来得到的东西太容易，所以会被人钻了空子。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巧巧在憋着什么大招，如果是景夜说的话，她大概也是要去看一下的，毕竟这么多年，总要画一个句号，她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咬了下唇，他不愿意喝她的茶，怕是心中早就有了警惕......

一定被发现了吧，雪慧子想，她有些无聊的把做开的热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捧着，吸着那氤氲着的雾气，但也或许是跟以前一样，他愿意相信谁谁就是对的，她不免有些厌烦，思索着人类为什么总是变得如此之快。

这一晃神，夜晚就又过去了，雪慧子走到窗边，想着昨晚上又没有睡觉，自从来到了这里，她很难睡一个好觉，大多数时间就是这样，但白日里的精神也有些不济，她按了按有些痛的额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击打一样，她开了窗户，看到外面窗台上的一些血渍，想着是美惠带来的，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长发北被风吹得凌乱。

外面的树抖落了一下身体，光秃秃的样子，又是一大块的积雪落下，在雪地上砸了一个小坑，雪慧子忽然伸出手，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成团子，扔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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