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不再前行,而是扭头去看站在下一层台阶却和他差不多高的赤井秀一。本来他们就已经落在人群后面了,这一停顿更是和目暮警官等人拉开了距离。不过安室透还是很小声地嘀咕,“你这家伙果然有强迫症。”
赤井秀一伸手搭上他的腰,嘴角噙着笑,“又借机说我坏话?”
“是对称性。整栋房子不论是建筑格局,还是室内装饰,都是极其完美的对称。这表示渡边一川有很强烈的强迫症,内心过于偏执。”安室透拍掉他的手,继续上楼,边走边说。
“还有特殊的采光布置与涂料颜色,使得整个屋内的色调都很压抑且富有压迫感。也许,渡边一川并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斋藤晴应该也知道自己无法轻易报复他,才会如此拼尽全力,不惜搭上生命。”
赤井秀一再次看了看一楼客厅,这才发现安室透所说的对称性确实体现在各个方面。只是他刚才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还觉得装修品味不错。
等等,难道安室是指自己也是一个偏执又极具控制欲的人吗?果然还是拐着弯表达对自己的不满啊。
二楼的卧室同样很简洁,也没有什么保险箱之类的,看上去毫无线索可查。安室透转身进入了盥洗室,发现梳妆台上有很多化妆品和一些特殊药水,能认出那些药水是用来易容的。
这是渡边一川给田中羽沫安排的住处,他当然也会经常来这里。那么,这些东西摆在明面上,就说明渡边一川知道田中羽沫有易容的技能。所谓的包养,好像也变得复杂了。
走到梳妆台旁,安室透原本只是想拉开抽屉查看一下,却突然睁大了眼。他拿起抽屉内的饰品,先是走到了赤井秀一身边。“喂,你看这个。”
安室透摊开手,掌心是两枚一模一样却尺寸不同的戒指。也许在其他人眼中,这恰恰是渡边一川包养田中羽沫的证据。但在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眼中,这两枚镶嵌着黑宝石的戒指很是眼熟。
赤井秀一与安室透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安室透便确定了心中所想。他问田中羽沫,“田中先生,这两枚戒指是你和渡边一川的吗?”
“是。”看到安室透拿着那戒指,田中羽沫有些局促不安,微微抬起手指又猛地缩回。
“你们从哪里得到的这种戒指?”安室透进而追问。
“这只是普通的饰品,是渡边一川送给我的。”田中羽沫回答道,“至于从哪里买的,我不太清楚。”
“我想,这并不是在珠宝店买的吧。田中先生,你能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两枚戒指究竟有何来历吗?”
田中羽沫没有想到安室透会对这两枚戒指穷追不舍,也不太确定眼前的这位警官是何职位。“警官,这真的只是很普通的男士戒指。”
“目暮警官,那个枫桥会所有没有查到?”
突然被喊到名字,让原本在一旁迷迷糊糊的目暮警官更加反应不过来了。“啊?哦,稍等,我看一下。”
目暮警官拿出手机,查看下属的回复。“嗯,确实有这样一家会所,看起来是很正规的高级场所,没有什么不良记录。还有啊,我看看,这家会所是几家社团共同投资的,背后势力好像不小。哎?渡边一川也是持股人,那么巧啊。”
听闻目暮警官的阐述,安室透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想揪出千丝万缕中的线头。“田中先生,你说这里藏有真相,那么现在,可以为我们揭开迷题了吗?”
“警官,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诸位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探查斋藤晴案件的线索。换句话说,你们应该可以证明我与本案并无太大关系。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真相吗?”田中羽沫深呼吸,直视安室透熠熠有光的双目。
“不,这一切都和你有很大的关系。”安室透的眼中蕴藏着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给我们看的是你和斋藤晴真正的交流记录,能清楚表达出她自杀是因为渡边一川。”
“在媒体关注下,即使有上层压着,警方也无法擅自改动案件原由。如此公开后,斋藤家族以及其他利益相关体就会把矛头对准渡边一川,而无人会去为难你。”
“真是奇怪,除了你以外,斋藤晴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警察。不然也不会留下这步后招,以免你遇上的警察是无能又愚笨的。”赤井秀一也猜到了其中隐情,顺着安室透的话继续说道。
只是,根本听不懂什么戒指的其他警官都有种被暗伤的感觉。无能,愚笨……额,好像他们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全靠赤井先生与安室先生的推理。
“咳咳。”目暮警官决定为警方挣回些颜面,“田中先生,既然你有其他和本案相关的线索,那请交给我们吧。如果你是担心会被斋藤家族或者渡边家族刁难,我可以申请你做证人,派人保护你。”
“保护吗?”田中羽沫小声开口,听起来是胆怯又不安,但一直盯着他的安室透在他眼中明显看到了嘲讽。
赤井秀一说的很对,斋藤晴不相信任何人,田中羽沫也不相信任何人。安室透觉得不用再兜圈子了,“目暮警官,能不能麻烦你们去其他房间找找线索,我有些话想要问一下田中先生。”
“这,好吧。”目暮警官明白安室透作为公安会调查一些他们无权干涉的案件,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受到轻视。他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示意其他警察先退出房间。“安室老弟,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告诉我。”
卧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田中羽沫低垂眼眸,不再与安室透对视。
“田中先生,你听说过T先生吗?”安室透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发问。
“什么T?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田中羽沫依然盯着地面,没有抬头。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一种亡命之徒赌赢最后一局的激动。
“那家会所应该是一个据点,在里面会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而戒指就是通行证,代表着你们是那个组织的一员。”安室透靠近一步,把两枚戒指摆在他眼前。
贝尔摩德曾给他们寄了两颗黑钻,与这戒指上黑色宝石的质地一样。更重要的是,贝尔摩德上次乔装出现在波洛时,手上便戴着同款式的戒指。
联想到某起神秘列车事件,安室透便猜到了戒指的含义。再结合贝尔摩德提供的详情,他可以肯定,这起看似简单的自杀案件,恰恰是他们接近那个组织内幕的突破口。
“出身孤儿院却精通易容,田中先生,您的身份是所谓的教父,还是教母?”安室透察觉到田中羽沫想要去触碰那两枚戒指,便后退回来,站在了赤井秀一身旁。
“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田中羽沫重新扬起下颌,脸上不是恐慌也不是愤懑,而是带着一点点笑意。“竟然让那个笨女人赌对了,真的有警察能探到一二真相。”
安室透拿出他的证件,重新介绍自己。“日本公安,降谷零。请你相信,我们有能力保护你从那个组织中全身而退。”
“原来公安已经盯上他们了啊。”田中羽沫仔细打量着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但眼中仍然满是戒备。“幸亏我会的不只是易容,提前干扰了这里的监控画面。否则,你们可就打草惊蛇了。”
最初面对警方谈话时,田中羽沫是一副忐忑不安但有难言之隐的作态。易容被戳穿后,他又摆出全力配合的真诚模样。而现在,高度警惕、锋芒毕露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恍惚间,赤井秀一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也有个“笨女人”拼了命也要换其他人脱离苦海。哪怕沾染鲜血,哪怕犯下罪行,甚至上演一命换一命的戏码,都不过是为了让另一人能走到阳光下。
而眼前的田中羽沫,孤身一人,无法信任任何人。只能竖起满刺盔甲,把自己圈得死死的,才有虚晃的安全感。像极了当年某个失去至亲的小女孩,渴望又害怕融入人群。
“你应该相信我们。”赤井秀一轻轻开口。他想,过去自己不好意思对宫野志保说出口的话,应该可以用来劝劝田中羽沫。
“因为这是你的姐姐——斋藤晴女士,所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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