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歌看着朝青秋,点了点头,也接过那颗鸭蛋。
朝青秋说道:“你现如今是沉斜山观主,之后破境入沧海,最好还是不要将沉斜山交给旁人,以后或许有用。”
朝青秋难得说几句话,但是有用的,绝对不会是随意说说。
叶笙歌收好那枚鸭蛋,问道:“朝剑仙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朝青秋说道:“儒教的那个老家伙想做些事情,无非就是告诉叶修静两点,要么开启大战将人间变回之前,要么便是联合一群圣人去打开天幕,叶修静是聪明人,不会理睬他的,那些个圣人们也不会去开启一场大战,因为那样风险太大,所以说到底,还是会有些人要去尝试打开天幕,叶修静拦不住,我也拦不住,你更拦不住,这才是现在最麻烦的事情。”
“我要处理好现在手上的事情才能去找他的麻烦。”
叶笙歌看着朝青秋,的确是没有明白朝青秋的言下之意。
朝青秋也不多说,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你们这些有意思的年轻人,我很愿意看到你们几百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完这句话,他便起身走进了屋子里,这就是在告诉叶笙歌,该说的都说完了。
后者对着朝青秋行礼,然后身形消散,不知道去往何方,想来就是要去见李扶摇一面了。
……
……
李扶摇没有离开洛阳城,大概是因为看着李母和李父的白发,让他觉得闭关之前留下来看看也好。
李小雪境界提升得很快,但经常都不在洛阳城里,程雨声境界提升得稍慢,倒也没有闭关,他好些日子前来和李扶摇一起喝了一次酒,然后在醉眼迷离的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
大概就是说叶姑娘那么好的姑娘,喜欢你你怎么不娶她啊。
李扶摇无言以对,只是喝酒。
程雨声走了之后,程暮便搬到了李府,这一次是兴师动众,把好些平日里用的东西都搬来了,看着样子是要在李府多住些日子了。
不同于往常的短住。
李扶摇坐在窗前看了一年,春天的时候下了一场雨,雨丝落到了窗前,李扶摇没有反应,夏天的时候有太阳落到了他的眼睛里,他也没有反应,秋天的时候飘进窗口里的那些落叶落在他头上,他没有做些什么。
冬天的时候,下了一场雪。
李扶摇的眼皮抬了抬。
李父和李母很担忧,觉得这样下去李扶摇肯定会出问题,但是还没等临近那边,便被程暮拦了下来。
“舅舅这肯定是在修行!”
小程暮说得很认真,更为认真的是,她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
李父李母虽说担忧李扶摇,但是毕竟李扶摇是个很厉害的修士,他们又不懂修行,自然而然的便不敢做些什么。
只有程暮时不时在李扶摇窗前待一会儿。
过年的时候,李府没有放鞭炮,是因为他们害怕吵到李扶摇,程暮来给了自己舅舅发了一个红包,就放在李扶摇的身前。
然后这一年春天开始,程暮就开始在这里给自己舅舅画画。
一段时间之后,程暮竟然成了洛阳城里有名的画师,这一年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因此程府便来了很多提亲的人,程雨声很生气,赶走了好些人,但还是有些人锲而不舍。
他没办法了,好在这个时候程暮便出来说话了,说是要想娶她,一定要得到她舅舅的首肯,可是她舅舅李扶摇又一直在发呆。
谁知道什么时候他能回过神来,所以很多人都放弃了。
只有一个柳郡的读书人一直坚持,他是去年来洛阳城参加科举考试的,偶然和程暮相见之后便惊为天人,不惜举家都迁到洛阳城,就是为了要和程暮携手一生。
李扶摇不知道这件事,即便是知道了,只怕也就会说上一句你喜欢就好。
一年一年,时间缓缓向前,并没有停留。
就在他发呆的第五个年头的时候,李小雪回了一趟洛阳城,只是没待多久,便又走了。
李父和李母的身体开始变差,程贵妃,现在应该是叫做程太后从宫里遣来了太医。
太医们进进出出,得出的结论也是一致的。
那就是没病。
不过是老了而已。
这是凡人们都会经历的事情,不过是老了而已。
没有谁逃得过。
程暮有些伤心,但也不能做些什么,更没有因此生出了些修行的想法。
她还是没有嫁人,那个柳郡的读书人已经做上了官,就在吏部,官不大,但是好像很受那位新任宰辅黄近的信任,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读书人之后的仕途不会太难。
在私下里,他更是和宰辅黄近以师徒相称,只是偶尔说起喜欢的姑娘,黄近即便是一位宰辅,也无能为力,毕竟这一旦牵扯到李扶摇这样的修士,别说是他,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会做些什么。
毕竟李扶摇和那位楚王殿下的关系,仍旧是很好的。
更何况洛阳城里还有另外一位剑仙。
李昌谷一直都在。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洛阳城格外的冷,李母颤颤巍巍的来到这边,坐在窗边,看了自己儿子一晚上。
下人们在周围放了很多火盆,只是害怕老夫人冷了。
第二年开春,宫里干脆让两位太医就待在李府里,应对不时之需,许多山参一类的东西都被送进了李府。
李府虽然显赫一时,但谁都知道,在李父李母死后,李扶摇不会留在洛阳城,程暮是程家人,之后也就没了李家的说法。
但有李扶摇在,便什么都还有。
春天的时候,李母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树,很巧,就是一棵桃花树。
程暮在远处把这一幕画了下来。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五年,又是一场大雪。
那棵桃花树已经生得极好了,这场大雪一落下来,这院子看着有些古怪。
李父李母已经下不了床了,他们很老了,老得好像随时都要离开人间那般。
程暮还是没有嫁人,等她的那个读书人却还是在等。
有一片雪花落到窗前。
落到了李扶摇脸上。
他回过神来。
然后就站了起来。
程暮一直在回廊那边,看到这一幕,高兴的朝着远处喊道:“舅舅醒了!”
李扶摇没说话,只是走到程暮身侧,习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然后程暮开始告诉他这十来年洛阳城发生过什么事情。
李扶摇嗯了几声,最后说道:“随你。”
果然和程暮想得一样,李扶摇对她要嫁给谁,其实不太关心。
李扶摇来到一间屋子里。
李父和李母躺在两张床榻上,床榻和床榻之间挨得很近,里面有好些火盆。
李扶摇走过去之后,李父睁开了眼睛,有些浑浊的双眼看着李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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