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鼻子又动了动，安晴云本来神色凝重，这时候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刘行雨的小脸蛋，又揉了揉她的头，说：“陛下多虑了，臣真的哪也没去，就算去了,也肯定不会是对陛下不利的。”
小陛下这回不说话了，眯着眼睛盯着她。安晴云温声说：“是臣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吗？臣现在就去擦擦身子,换一身衣服，就不会那么难闻了。”
说罢也不等小陛下同意，擅自起身到外间去,不知又跟侍女侍从们吩咐了什么,亲自端着两个小盆子进来了。
“陛下先洗脸洗手吧。”
小皇帝乖乖洗完，那些在外候着的宫人不知听到什么动静,忽然又都跑进来,递毛巾的递毛巾，擦手的擦手，小皇帝乖乖被围在中间，又变成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有人替她除下鞋袜，她就把脚浸在热水中,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宫人们又鱼贯而出，丞相也跟在后面要出去，刘行雨赶紧唤住她,问：“你上哪儿去？”
“臣刚刚说过要去擦擦身子了,陛下。”
“外面那么冷,里面暖和，你在这里擦就是了嘛。”
安晴云一愣，道：“这恐怕不雅吧。”
小皇帝道：“这有什么不雅的，朕又不是没看过，你又不是不好看。”
“臣还是……”
刘行雨皱眉道：“再这样就小气了。”
安晴云哈哈一笑，便不再推辞，把手里的小铜盆放在地上，伸手解开了腰带。
她解衣的动作干净利落，一只手抽开腰带，另一只手便将衣襟撑开，肩膀往外转，一边的衣服已经被她甩下来，另一边也跟着脱掉，甩手扔在一旁，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暖阁的火点起来不久，刘行雨心里担心她冷，但她自己又觉得浑身热乎乎的，似乎还有些冒汗，连脸上都跟着热起来了。
想来丞相也不会觉得冷吧？
白色中衣却不是刚才那么脱的，丝绸布料在解开了束带之后，慢慢滑落，露出起起伏伏的背脊，每随着她的动作，白嫩的皮肤下面就有隐隐的流动和起伏。稍稍晃动的晕黄烛火加深了她身上的阴影，本来只是稍稍隆起和凹下的肌肉因而有了不真实的对比，显得锋利了很多。
特别是肩膀尽头稍稍突出的那块骨头，简直像是要划别人一刀似的。
刘行雨不知为何觉得怕怕的，生生吞了口口水，心想：不知舔上去什么口感，看起来好像是软的，但理论上应该是硬的，就跟羽林军里别的重阳一样。
可是丞相和别人不一样的。
布料直接垂落在手腕附近，也被一起扔在了床上，裤子滑落到脚踝附近，被她朝后勾了起来，顺顺当当落在所有衣服的最上面。她随手就用刘行雨的毛巾沾了她刚拿来洗脸的水，张开手臂抹了自己一遍。
她的动作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匀速地在自己身上擦一擦罢了，间或单腿跪下洗洗毛巾沾点水，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声音，只有水声哗啦哗啦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巨大的风声，像是烛阴吐息，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却呼呼作响，充塞了耳边。
小皇帝还觉得，丞相背上和腿上肌肉流动的时候，应该是有声音的，应该是那种隐隐的摩擦和筋腱的弹动，就好像每次比武的时候，人身上会发出的声音那样。
可是没有，她连水声都快听不到了。只有外面的北风，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最后她终于站直了，背影看起来也并不如何精壮健硕，肌肉也并不如何鼓胀坚硬，甚至怎么看都有点绵软，但刘行雨还是觉得丞相的背影十分伟岸。
丞相这样似乎就擦完了，偏头看了小皇帝一眼，忽地笑了一下，缓缓的吐气让她显得比平时都要温柔很多，笑得弯弯的眼睛让刘行雨也忍不住跟着傻笑起来。
“丞相长得这般俊俏，上一次街能收到多少果子？”
安晴云笑道：“不若陛下这般掷果盈车。”她擦净了身子，也不说穿上衣服，只把自己的上衣围在腰间，朝着刘行雨走过来。她越走越近，小皇帝就傻傻地把头越抬越高。安晴云看她这模样，又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单膝跪下，把她一只脚从水里捞出来擦净摆在一边，又擦另一只。
刘行雨觉得脚上被捏得痒痒的，想把脚抽出来，又被捏住了脚踝。
不知是云品跑得太急，还是因为根本没料到今天会夜宿荒野，小陛下的拖鞋没拿进来，鞋子又脏脏的，当然不能再踩在鞋子上。她不知脚怎么放，两只小脚悬在空中，就忽然身体一轻，整个被安晴云抱了起来。
“咦咦咦--？”她一阵慌乱，慌乱间抱紧了安晴云的颈子，胸前两团软肉贴着她，她就干脆地把脸贴上去。
“陛下就寝吧，明日还不知路况如何，能不能走到北碛驿。”
“雪天行军这么难吗？”她问得认真，眼神也很认真，就是手很不老实，发现自己安全了之后，就在安晴云身上这里捏一捏，那里捏一捏。
安晴云笑道：“雪天行军不难，难就难在还带了各位不怎么能走路的大人。”
“如此说来是怪我咯？”
“岂能怪陛下！都怪天气！”安晴云横抱着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把屋角的灯一一吹灭，然后一步踏上床，踢开了被子，正要把刘行雨放进去，谁知道小皇帝在她身上猛缩一阵，整个人都缠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安晴云道：“陛下，被子里暖和。”
“胡说，怎么会暖和？你一掀开我就觉得有一股凉气冒出来，怎么会暖和？”
可是出门在外确实也没有带被子，安晴云想了想，把刚才车里刘行雨裹腿的小绒毯拿过来裹在她身上，道：“这样总和被子隔开了吧？毯子贴上去不会冷的。”
“但是被子的凉气会侵蚀我的毯子，被它浸透了怎生是好？”
安晴云先她一步掀开了被子钻进去，顺手也把她拽进了冰窟里，刘行雨小声尖叫，但看见安晴云几乎裸身贴着被子，又好奇被子真正的热度，伸出一只手也去试了试。试完又尖叫着缩回来。
“陛下在毯子里好好呆着，等臣把被子暖热了，陛下也差不多睡着开始踢被子了，那时候就算手脚伸出来也不害怕了。如何？”
“嗯，丞相忠心耿耿，朕心甚悦。”她说完一闭眼睛，靠在丞相怀里，“我给你表演一个\'秒睡\'，你来数。”
安晴云当然配合，“一，二--三？陛下？”
小皇帝毫无反应，鼻息均匀短浅，居然真的睡着。
和安晴云料想的一样，刘行雨马上就睡着，睡了没一会儿就开始踢被子，一只脚从毯子里伸出来，贴在她腿上，过了一会儿手也伸出来，接着整个人都贴在她胸前。
陛下的兴趣目标好像从下面转移到了上面，这是她记得自己想的最后一件事。
昨日接连劳累，又是风又是雨的，多数人睡得不省人事，安晴云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外面还是静悄悄的。这可不大妙，她翻身弹起来，悄悄掀开窗子往外看，幸而羽林军还都直挺挺站着，不时有人走动，她打消了疑虑，穿起衣服，悄悄推门往外走，外间只得小窦一人候着，说候着也不大合适，因为他围着一件棉袄睡得像死猪一样。
她开门出去，站岗的禁卫见了她举枪示意，许多钱从外面走来，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自己灌了一口，给她也来了一杯。
“许大人一夜未睡？”
“不敢睡。”
“你猜今日如何？”
许多钱叹了口气，道：“只怕有人要饿肚子。”他说的并不是羽林军。曾有人笑话许多钱把羽林军当边防军，整日觉得自己要打仗，每次出门口粮都少不了，现在终于派上用场，安晴云知晓此事，当然赶紧趁机把他夸赞一番，许多钱心中舒畅，笑着客气：“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兵书上教过的，许某只是照做罢了。然而诸位大人多半要饿着了。”
安晴云并不如何担心肚子饿，小陛下那里还有云品带的许多小点心，必要时可以厚着脸皮讨一点来，便道：“不妨事，饿一两顿不妨事，雪却好似没停的样子。”
“雪昨晚停了，今早又下起来，我们还是尽快上路的好。我夜里已派人去北碛驿请求增援了，若无意外，中午便至此处。”
忽然有人破门而入，见了许多钱便跪下道：“大人！五十里外有人骑马飞驰而来！”
“什么人看清楚了吗？”
“看不清，遮得严严实实，马却像是上好的马，雪天里也跑得飞快。”
许多钱一挥手，带了一队人便往外走，安晴云按着剑柄跟了上去，但听许多钱道：“等你这么回来，多半离我们只有二十多里……”话未说话，前面马蹄声呼喝声混作一团，刚说的那骑士居然已经来了，到得他们面前，被举着枪的羽林军逼停。许多钱端平了枪，喝道：“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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